助教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停顿片刻，佩妮抬眼，指尖还搭在耳坠边缘。系统界面刚刚隐去，墙上的投影卷轴已收拢成一道微光，融入她的魔杖尖端。
“佩妮院长，司法塔来人，说纯血之影的首领……要求单独见您。”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手中那份《辅助魔法应用》课程草案轻轻合上，放在桌角。斯内普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批完的教材修订稿，脚步在听到消息时微微一顿。
“他没提条件？”佩妮问。
“只说想见您一面，以父亲的身份。”
莉莉不在场，文件也不再需要整理。佩妮站起身，长袍下摆掠过地面，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看了斯内普一眼，他点头，转身取下挂在门后的斗篷。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夜风穿过走廊高窗，吹动檐角悬挂的符文铃铛。那声音清脆，却不扰人心。
司法塔位于魔法监管区深处，石阶陡峭，守卫森严。他们被引入一间密室，门外有四名执杖法师看守。铁门开启时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室内光线昏暗，仅靠一盏悬浮的萤火灯照明。
首领坐在角落的矮凳上，披着褪色的灰蓝长袍，双手被禁魔链锁住，垂在膝前。他抬头时，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伪装的傲慢，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望向佩妮。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像久未开口的人。
佩妮站在房间中央，没有靠近。斯内普立于她身后半步，目光扫过四周墙壁上的封印符文，确认无异常。
“你说你是父亲。”佩妮开口，“那就先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艾琳娜。”他低声说，“她在你们的新学院注册了初级咒语课……我没阻止她。但我求你，别让她知道我做过什么。”
佩妮没动，指尖轻触耳坠。意念一动，系统调出学生档案——全息影像缓缓升起，映照在空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站在练习场中央，掌心托起一片树叶，专注地念着漂浮咒。树叶晃晃悠悠升到半空，周围响起掌声。她转过头，笑着对同伴说了句什么，脸颊因兴奋泛红。
“这是三天前的记录。”佩妮说，“她在第七次尝试后成功施法，魔力波动稳定，情绪积极。她的导师评价是‘有潜力，且愿意帮助他人’。”
首领盯着影像，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她……喜欢那里？”
“你喜欢吗？”佩妮反问，“你喜欢躲在暗处散布恐惧，用别人的痛苦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你喜欢看着麻瓜孩子被吓哭，听着家长质问‘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被卷入魔法’？你喜欢这一切吗？”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不爱这个世界。”佩妮继续说，“你怕它变。可你女儿不怕。她报名那天，自己填的申请表，自己交的押金，连监护人同意书都是她熬夜说服母亲签下的。你从未问过她要不要学魔法，就像你从未问过自己——你到底在守护什么？”
影像熄灭。房间里只剩下萤火灯的微光。
首领低下了头，肩膀剧烈起伏。过了很久，他才喃喃道：“我只是……不想被抛弃。我们家族传承了七百年，祖先曾参与制定第一条魔法保密法。可现在呢？连我的女儿都觉得，旧规矩是枷锁。”
话音落下，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检测到深度悔意与认知崩解】
【是否启用“记忆重塑咒”？】
【效果：剥离偏执信念，保留基本人格，转化为中立公民】
【消耗积分：800】
佩妮凝视着那一行字，许久未动。
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有些人，不该忘记自己犯过的错。”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如刀。“不是所有错误都能用遗忘来偿还。你毁掉的不只是信任，还有机会。那些本可以和平加入新体系的家庭，因为你而选择逃亡；那些本该安心学习的孩子，因为你而被迫提前面对仇恨。你女儿能笑，是因为我们撑住了风暴。而你——你要记得，是你亲手把世界推到了悬崖边。”
首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我不抹去你的记忆。”佩妮说，“你得活着，清醒地活着。看着她毕业，看着她成为导师，看着她教别的孩子如何用魔法点亮路灯、加热晚餐、治愈伤口。而你只能待在这里，听着外面的消息，一遍遍想起——你本可以是她骄傲的父亲。”
他说不出话，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佩妮走近一步，“她选修的第一门拓展课，是‘家庭共修场景中的安全施法指南’。授课老师引用的案例之一，就是一位父亲因嫉妒妻子的魔法能力，试图用黑咒控制全家，最终被依法拘押。她在作业里写道：‘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首领猛然扑向前，却被禁魔链拽回地面。他跪在那里，双手抱头，肩膀剧烈抽动，嘴里反复念着同一个名字：“艾琳娜……艾琳娜……”
佩妮转身走向门口。
斯内普跟上，在经过首领身边时，脚步微顿。“恐惧从来不是力量。”他说，“它只是虚弱的回声。”
铁门在身后关闭。
两人走上司法塔外的石阶，夜空清澈，星辰低垂。远处，新学院的轮廓静静矗立，灯火零星闪烁。建设区尚未动工，空地上只有几根测量用的标记杆斜插在土中。
佩妮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空。
“系统刚才提示，任务进度自动更新到了99.8%。”她说，“剩下的，不会再通过任务推动了。”
斯内普侧身看着她，月光落在他冷峻的脸上，映出少有的柔和线条。“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知道变革不能靠外力维持。”她收回视线，“当一个人愿意主动打开课本，当一个家庭敢让孩子第一次拿起魔杖，真正的普及才算开始。”
他点头，没有再多言。
风从山谷吹来，拂过石阶两侧的矮树丛。其中一棵枝头挂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即将开设的课程名称：**《厨房里的基础热能转化咒》**。那是昨天教师团队提交的新方案之一。
佩妮的目光掠过那块牌子，又落回前方空旷的工地。
明天清晨之前，那里必须建成第一栋教学楼。
她抬起手，准备最后一次调出系统界面。
就在此时，斯内普忽然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
“别急。”他说。
她看向他。
他望着那片荒地，声音低沉：“有些事，不需要命令也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