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N62支撑点的陷落,如同在德军严密的奥马哈防线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被压制许久的美军第一步兵师和第29步兵师的士兵们,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沿着“东方旅”打开的通道,怒吼着冲过遍布尸体的沙滩,开始向悬崖下的堤道和山谷纵深发起冲击。
然而,德军的反应同样迅速。驻守在后方的指挥官立刻意识到侧翼的崩溃可能导致的连锁反应,迅速调集了预备队——一个连的装甲掷弹兵和几辆三号突击炮,从wN63支撑点侧后的树林和丘陵地带冲出,试图封堵缺口,并将突入的盟军部队重新赶下海。
一时间,在wN62与wN63之间的狭窄谷地中,爆发了惨烈的近距离交战。刚刚获得生机的美军士兵,迎面撞上了德军的钢铁洪流和密集的自动火力。三号突击炮的75毫米短管炮喷射着火光,将盟军匆忙建立的临时阵地炸得人仰马翻。mG42机枪再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收割着生命。
“建立防线!挡住他们!”
“反坦克炮!我们需要巴祖卡!”
“医疗兵!这里需要医疗兵!”
刚刚有所起色的进攻势头再次受挫,谷地里血肉横飞,进展缓慢,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林晓和雷诺率领的“东方旅”突击队,虽然占据了wN62的部分工事,但也陷入了与德军增援部队的激烈交火中,无法迅速向wN63扩展战果。
林晓趴在一个被炸塌了一半的德军机枪巢里,透过弥漫的硝烟,观察着战场形势。他看到美军士兵在德军突击炮和机枪的火力下成片倒下,看到谷地入口处堆积的越来越多尸体,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时间每拖延一分钟,盟军的伤亡就在急剧增加,甚至可能让好不容易打开的突破口重新被封死。
“旅座!德国佬的突击炮太硬,我们的火箭筒打不穿它的正面!步兵被压制住了!”雷诺猫着腰跑过来,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语气焦急。
林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他看了一眼身边那部刚刚从德军指挥所缴获、还能使用的、功率较大的野战电台,又看了看海面上那些如同山峦般耸立的盟军战列舰和巡洋舰。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他一把抓过通讯兵背着的、与盟军舰队联络的专用步话机,调整到约定的火力支援频道。里面充斥着各种嘈杂的英语呼叫,请求火力覆盖、报告坐标、确认目标……
林晓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奇异腔调、却又清晰无比的英语,对着话筒猛地吼道:
“呼叫‘女王’!呼叫‘女王’!这里是‘利剑’!老子需要炮火支援!立刻!马上!”
步话机那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略带疑惑的英军海军军官的声音:“‘利剑’?确认你的身份和需求!重复,确认身份和需求!这里是海军火力协调中心,频道繁忙!”
战场上的爆炸声和枪声震耳欲聋,林晓仿佛没听到对方的质疑,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另一个时空的经典画面,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戏谑却又无比冷峻的弧度,他用尽力气,对着话筒喊出了那句石破天惊、日后将成为“东方旅”传奇一部分的话:
“二营长!老子的意大利炮呢?!给他娘的把炮弹狠狠地砸到wN63东侧三百米,那个有独立小树林的山包后面!老子看到至少两辆德国乌龟壳和一堆步兵藏在那里!快开炮!”
这一段中英文夹杂、前半句甚至是中文的咆哮,通过电波,清晰地传到了远在海外盟军舰队火力指挥中心,以及附近几个同样在使用这个频道的美军单位步话机里。
一瞬间,频道里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无论是舰上的英国海军军官,还是滩头正在苦战的美军指挥官,都被这匪夷所思的呼叫搞懵了。“二营长”?“意大利炮”?这都什么跟什么?但那个坐标,以及“德国乌龟壳”(German turtle shells)的描述,却又无比精准!
舰队火力指挥中心,一名经验丰富的皇家海军上校最先反应过来,他几乎是吼着对下属下令:“别管他喊什么!确认坐标wN63东侧三百米,独立小树林后!可能是德军预备队和突击炮!立刻计算诸元!目标区域,急促射!快!”
与此同时,在奥马哈海滩上空盘旋的一架盟军炮兵校射飞机也注意到了那个区域的异常动静,飞行员立刻补充报告:“确认‘利剑’呼叫目标!发现德军装甲车辆及步兵集结!”
几秒钟后,海面上,巨大的战列舰主炮塔缓缓转动,粗长的炮管喷吐出耀眼的火光和浓烟!
“呜——轰!!!”
凄厉的炮弹破空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叹息。紧接着,地动山摇!无数大口径舰炮炮弹如同冰雹般精准地砸在了那个小小的山包后面及其周围区域!巨大的爆炸连成一片,火光冲天,泥土、残肢断臂以及突击炮的零件被抛向数十米高的空中!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德军装甲掷弹兵连,瞬间被这片钢铁与火焰的风暴所吞噬、湮灭!
这还不算完!林晓紧接着又对着步话机,报出了一连串更具体的坐标,那是他刚才观察到的德军机枪阵地、迫击炮位和步兵集结点。
“火箭炮营!别他娘的看热闹了!覆盖A3到b7区域,给老子犁地三遍!”
尽管盟军并没有成建制的火箭炮营部署在舰上,但他的呼叫再次被理解为了对覆盖性火力支援的需求。附近几艘装备了多管火箭发射器的登陆炮舰,立刻调整射向,将密集的火箭弹倾泻到了指定区域!
刹那间,奥马哈海滩东侧德军防线纵深,陷入了一片火海。精准而猛烈的炮火,将德军的增援路线、预备队集结地和火力支撑点炸得天翻地覆。
谷地里的压力骤然减轻!幸存的美军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后方那一片被炮火覆盖的死亡地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帝啊……这炮火……”
“是哪个家伙叫的炮?太准了!”
“冲啊!兄弟们!跟着炮火冲!”
美军士气大振,趁着德军被炸得晕头转向、指挥中断的宝贵时机,再次发起了猛烈的冲锋,一举冲垮了wN63支撑点侧翼的防线,与“东方旅”突击队成功汇合。
雷诺抹了一把脸上的硝烟,看着旁边刚刚放下步话机、面色平静的林晓,忍不住咧开嘴笑了:“旅座,您刚才那‘意大利炮’……可把兄弟们和盟军都喊懵了。”
林晓淡淡一笑,拍了拍手中的步话机:“管用就行。告诉兄弟们,抓紧时间巩固阵地,补充弹药。硬仗,还在后面。”
他望向硝烟弥漫的卡昂方向,目光深邃。奥马哈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东方旅”在欧洲的征途,才刚刚开始。而“二营长和他的意大利炮”这个梗,却随着这场战役,迅速在盟军中流传开来,成为了林晓和“东方旅”又一个带着传奇色彩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