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hS那间虽然功能齐全,但更侧重于效率和隐蔽的秘书办公室,高途的新办公室更像一个指挥中枢,透着前沿、锐利,以及一种未被驯服的野性。
即使是以高途的定力,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心里也有不小的波动。
空间极其宽敞,视野极佳,一整面弧形的落地窗将整个江沪市的天际线尽收眼底。
因为韩越演唱会上的激情告白,姚溪说的吉期也不了了之,高途心道,果然和了自己即刻开始的说法。
“高先生,上午好。”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左一右。
高途转头,两位风格迥异的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
这两位,昨夜通宵都陪高途在线上为“启明计划”的官宣发布工作共事,现在看起来,依旧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熬夜的痕迹。
左边那位,高途再熟悉不过。
姚溪,原hS秘书处的资深秘书之一,做事缜密,性格沉稳,是高途用惯了的人。沈文琅能将姚溪安排过来,也是费了心思的,一个他信任且了解他工作习惯的人,初期会少很多沟通成本。
“高总,”姚溪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熟稔,“文琅总吩咐我过来,协助您熟悉新环境,并处理项目初期的协调工作,希望能帮您平稳过渡。”
沈文琅这个家伙,高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贺寒江面前,让姚溪说这样的开场白,不就是又撑腰又挑衅吗?
几乎在姚溪话音落下的同时,右边那位就上前一步,眼神平和,整个人温润从容。他的气场与姚溪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更像一把藏锋的匕首,你只知厉刃,却看不见锋芒。
“高总,您好。我是贺寒江,”他语速不快,声音有力,“您的所有需求,无论涉及x集团内部哪个部门,或是需要调动哪些外部资源,都由我负责直接对接和落实。这是为您初步梳理的,公司启动初期可能需要优先接触的关键高管人员清单和资源目录。”
高途没有浪费时间寒暄,他接过贺寒江递来的平板电脑,直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公司刚启动,千头万绪,正需要两位鼎力相助。”
人员的前期资料高途已经看过了,但此时,在这个办公室,这个场域,他还是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hS集团派驻的——
穆杉,hS集团原研发中心副主任,神色老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以严谨、专业着称业界。
曲书西,hS集团原医药事业部的市场总监,照片上这位妆容精致、眼神锐利的女性,脑子里装着每个地区医疗资源分布的版图。
郑嘉琪,hS集团原融资部门的高人,看起来年轻却透着慵懒的男人,有极其敏锐的资本嗅觉,有了他,就代表有了商业前景。
x集团派驻的——
顾济苍,“普罗米修斯之釜”实验室的负责人,高途的老熟人甚至恩人,执着于前沿探索的狂热与纯粹的教授。
米周,x集团原战略投资部的副总裁,气场强大,显然负责为项目输血并规划资本路径。
莫莉莉,x集团原知识产权与合规部的首席律师,表情严肃,仿佛本身就是移动的法律条文。
方谐,拥有丰富的财务知识和全球运营经验,负责公司融资、财务规划。
这是高途自己邀约来的人,毕竟涉及财务,两方为了避嫌,都有志一同地没有安排这个职务的高管。
话说,招募人员的时候,高途还自己从简历里面挑了一位秘书,只是那个小伙子现在没来,毕竟开始通知的,是两日后上班,高途也没再让姚溪更改给他的通知。
hS集团交出的深厚资本、现有渠道和部分传统研发力量,x集团也拿出最核心的尖端技术以及全球投资和法律支持,天机生物是这两个商业帝国理念、资源和行事风格的碰撞点。
撞得好,皆大欢喜。
撞不好,失火燎原。
第一个点着的,就是高途自己。
“寒江,下午三点,安排个见面会吧。”
“好。”贺寒江答应完,又才开口道,“x集团的常屿特助刚联络,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x集团的掌门人花咏先生在楼下,想上来拜访。”
高途一愣,这话,他怎么听不明白?
花咏,不是传说从hS集团辞职后为爱走他乡了吗?
x集团?这个跨国财团,行事低调神秘的掌门人是花咏?
“请他们到一号会客室,我马上过去。”高途冷静地吩咐,同时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
当高途推开会客室厚重的门时,看到的景象让他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个面容极其俊美却苍白得近乎摇摇欲坠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
和花秘书长相相似,但没有那份温柔,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那双望过来的眼睛,却深邃得像蕴藏着星辰与深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又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仪。
推着轮椅的常屿则面无表情,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高总,冒昧打扰。”花咏率先开口,他的声音不高,有点沙哑,“我是花咏,x集团的现任负责人。”
“花先生,久仰。”高途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不卑不亢,“不知今日莅临,有何指教?”
花咏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缓缓继续,“今日前来,一是恭喜高总正式入职,也是见识一下能让文琅倾力扶持,让巨星韩越在万人面前告白的高总,是何等风采。”他说话很慢,似乎每说几个字都需要积蓄一点力气,“果然……名不虚传。”
高途微微颔首,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第二嘛……”花咏顿了顿,脸上露出混合着歉意与无奈的神情,“是来替我那个不成器的双胞胎弟弟,花亦,向高总郑重道歉。”
“花亦?”高途微微蹙眉,这个名字……
“高总贵人事忙,自然不会记得他。”花咏解释道,语气带着兄长对顽劣弟弟的头疼,“就是之前……在江沪,因为痴恋盛家那位盛少游,而失去理智,给高总带来不少麻烦的那个‘花咏’,花秘书。”
花咏?花亦?
高途有些怀疑,花咏才是眼前之人,而花亦,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我那弟弟,自小被宠坏了,性子偏执。”花咏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他对盛少游求而不得,近乎疯魔,听闻盛少游与高总您……走得近,便自作聪明,以为针对您便能得到盛少欢心,简直是荒唐至极!”他说着,又忍不住低咳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常屿立刻为他抚背,眼中满是担忧。
高途看着眼前这个虚弱不堪,却还要为弟弟收拾烂摊子的男人,心中的疑虑稍减,但仍保持着警惕。
“因为家中一些变故,我此前一直在国外静养,对他疏于管教,才让他顶着我的名头闹出如此笑话。还是有家父的旧交问询,我才知道,给高总造成了困扰。现在我把他送回了p国,让他好好收收心。”
一气说完,花咏顿了顿,缓了口气,目光恳切地看向高途,“此事,文琅也有责任。他与我们花家是世交,与我兄弟二人一同长大,明知花亦行事荒唐,却因着往日情分,非但没有严厉制止,反而……还陪着一起胡闹,更是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我代他们二人,向高总赔罪。”
这个刚刚病愈,就赶来收拾残局的负责任的长兄,以及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来拜访的x集团的实权掌门人……毕竟业界内见过这位x集团掌门人真容的人,也屈指可数。
其实,没有高途什么原谅的余地,何况,他早就想通,当时误打误撞寻来的那一场伤心,也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
高途沉默了片刻,他无法完全确定花咏话中的真假,但对方态度诚恳,身份尊贵,且带着病体亲自登门道歉,于情于理,他都不好再深究。
“花先生言重了,您管教弟弟,我无权置喙。但花秘书并未针对我,相反,在hS集团,他明里暗里都帮了我很多忙。或者您掌握的信息,也不全面。”
高途开口,很真诚,也很平和,“我没什么困扰,就算有什么误会,此时您来也说开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花先生,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花咏闻言,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却又极其虚弱的笑容,“高总宽宏,花某感激不尽。等日后完全康复,寻得机会,定当正式设宴赔礼。”他示意了一下常屿,常屿便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在转身的刹那,花咏的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扫过高途,那眼神深处,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高总留步。”花咏对站起来的高途轻声说完,便被常屿推着离开了会客室。
高途站在原地,看着缓缓关上的门,花咏的出现和解释,看似合理,却总让他觉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花亦?沈文琅?
高途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是打给这个号称被宠坏的弟弟的前同事,还是那个讲兄弟义气的前上司。
最终,高途的电话都没拨出去。
有些事,是需要印证。
但将军赶路,不追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