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恒的声音，沈文琅就开始动作，等高途挂上电话，沈文琅的手机已经递到了高途面前。递过来的时候，还不忘自夸一句，“高总，我这个秘书反应速度怎么样？”
信息捕捉及时，关键证据到位，确实很有秘书素养。
高途没回应这点微妙的心思，目光盯在屏幕上，是韩越的巡回演唱会视频。
视频显然是台下观众用手机拍摄的，画面有些暗，镜头晃动，但韩越站在聚光灯下的身影清晰无比。
他握着话筒，声音传遍全场，也穿透了手机听筒，“这首歌，送给当年那个在酒吧里，告诉我应该去更大舞台流浪的人。高途，你看，我的舞台，够大了吗？”
台下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尖叫和欢呼，几乎要掀翻场馆的屋顶。
高途面无表情地滑动屏幕，下面关联的一长串热搜词条触目惊心：
#韩越 巡回演唱会现场告白
#韩越 高途
#顶流巨星韩越的白月光是谁
#全网寻找高途
#韩越 我的舞台够大了吗
#最浪漫的安可
#hS集团总裁秘书高途
#霸总文照进现实
#hS集团股价
#韩越演唱会高途在看吗
……
高途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倒是不想看，现在这架势，他能装作没看见吗？
韩越这一时兴起的热情，简直是在他职业生涯的关键节点上扔下了一颗核弹。
这么隆重的场合，这么乱来！
他把手机递还给沈文琅，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江听澜的电话，结果提示忙线。算了，作为韩越的经纪人，江听澜此刻一定也是头大，估计想杀了韩越再自杀的心都有。
“韩越和hS集团的代言合约，后续续约了吗？”高途转向沈文琅，语气迅速恢复到工作状态。
沈文琅脸色不太好看，自己这边还在情感的迷雾里艰难跋涉，那个不知道排到几号外的家伙倒好，直接在万人场馆搞起隔空告白，选的还是江沪收官场这种关注度爆表的时间点。
“应该……是续约了吧，具体的没太关注。”他语气有些发沉，带着点酸意。
高途大脑飞速运转，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之前掌握的资料。
“天机生物，除了交给我的先期资料，目前有没有已经成熟、可以立刻推向市场的产品或服务？”他问沈文琅，眼神锐利。
“你要做什么？”沈文琅立刻警觉起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同意”三个字，“你想借这波流量炒作？”他无法接受高途的名字以这种方式和韩越捆绑在一起，哪怕是出于商业目的。
“不借这波流量顺势推产品，难道要我亲自下场，陪他上热搜、演偶像剧、谈恋爱吗？”高途嘲讽地看了沈文琅一眼，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毫无水平。
沈文琅被他一句话噎住，顿时喜忧参半。
喜的是高途对韩越真的没什么心思，冷静得近乎冷酷；忧的是，只要高途对此事做出任何形式的隔空回应，哪怕是为了公关，这两人在公众视野里就算是绑定了，后续必然还有交集。而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坑里，爬出来半个人，眼看又要陷入复杂的局面里。
“有一项针对早期基因疾病的普惠筛查服务，原本是打算在你正式就职后，作为天机生物的第一个重点项目推出的……”沈文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别扭，如实相告。他知道，在公事上，他必须支持高途的决策。
高途眼神一亮，立刻有了决断，“我现在需要把这项服务的‘健康公益推广大使’身份锁定给韩越。今晚，必须安排可靠的第三方渠道放出风声，引导舆论往‘联合预热’、‘商务合作’方向走。明天一早，天机生物和韩越工作室需要同步发出全套的官宣物料，坐实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联合公关活动。”
他的语速极快，条理却异常清晰，“目前我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请问沈总，启动这个级别的紧急预案和跨公司合作，我需要走什么流程？”
这一连串精准狠辣的操作方案，听得沈文琅都心头一震，都这么大风浪了，高途是真冷静啊！可他看着高途如此迅速将危机转化为机遇的模样，心底那份欣赏与爱意又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这种时候了，高途居然还能一丝不苟地想着走流程！
这份定力，真是……
可怕又迷人。
“流程？”沈文琅几乎是磨着后槽牙重复这个词，但也只得迅速进入状态配合高途的节奏，“非常时期，特事特办。你只是没有正式入职，其他全部顺理成章，你全权决策吧，需要我协调的我跟住。”
高途点头，立刻开始行动。
他一边用手机快速编辑信息，调动自己之前为天机生物初步搭建的团队成员，一边对沈文琅说，“让hS这边的公关部负责人立刻联系我，我们需要统一口径和行动步骤。另外，我需要你帮我拿到‘启明计划’的详细资料，越详尽越好，我要在官宣前彻底吃透。”
沈文琅看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高途，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hS集团无数次帮他处理危机、横扫障碍的高秘书，不，此刻的他，气场更加强大，更加耀眼。
他不再是被动执行命令的利刃，而是执棋布局的将帅。
“李总监，我是高途。关于目前网络上关于我和韩越先生的热搜，现统一应对口径如下：第一，这是天机生物新项目‘启明计划’与韩越先生合作的联合预热宣传；第二，所有对外发声必须强调这是基于双方在hS集团就长期合作的友谊和共同公益理念的商业合作；第三，立即引导舆论，将焦点从‘私人告白’转向‘公益推广’和‘商务创新’。具体操作方案我会在十分钟后发到您邮箱，请调动所有资源，确保执行到位。”
高途的声音冷静，镇定且权威。电话那头的李总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和高途展现出的强大掌控力镇住了，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回应，“明白，高总！我们立刻行动！”
沈文琅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也拿起手机，帮高途做部署。
不一会儿，焦头烂额的江听澜的电话回过来了，背景音一片混乱，声音带着明显的崩溃，“高秘书！您看到新闻了？韩越他疯了！我……”
“江先生，”高途打断他，声音沉稳，“听着，现在有一个方案，可以把这场灾难变成一次双赢的经典公关案例。我们长话短说……”
江听澜几乎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高途的方案，毕竟他现在正需要这样的救命稻草。何况，人家没有贴上韩越的恋情，反而避之不及，还有什么比来高途这样一个人帮自己力挽狂澜更让人心安。
等高途被沈文琅拉回他家时，网上的风向已经变了很多。
一些“内部消息”声称韩越演唱会的“告白”其实是与某大型生物科技公司合作的创新营销方式，旨在用最大声量推广一项普惠性的基因筛查服务，并盛赞此举“敢于打破传统商务模式，极具社会责任感”。
关于“天机生物”和“启明计划”的科普信息，也出现在各大平台上。再加上hS集团的官方渠道和韩越的粉丝后援会内部也开始流传“联合官宣”的消息，逐步将公众的注意力从八卦引向公益和商业合作。很多人讨论让价格高昂的基因筛查技术惠及普通大众，预防悲剧，极具社会意义。
高途彻夜未眠，一直在打磨官宣文案、审核视觉物料、推演各种可能的舆论走向并准备应对预案。
毕竟，他必须确保早上的官宣万无一失，能够一举定乾坤。
不然，这天机生物自己脚步还没有踏进去，就……
高途是从沈文琅的泥潭爬了出来不假，但是他不想董事会到时指摘沈文琅，说他识人不明，把一个人推到不属于那个人的位置。
沈文琅一直陪在跟前，协调资源，查漏补缺。
临近黎明，高途才终于放下手中的电脑，“舆论风向已经转变了，现在就等八点的正式官宣，一锤定音。”
沈文琅看着高途，语气复杂，“只是……这样一来，你和韩越的名字，在公众眼里，恐怕短期内是分不开了。”
高途喝了口咖啡，浓郁的苦涩让他精神一振。抬眼看向沈文琅，“沈总，在商言商。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曝光度和项目成功的基石，同时化解一场潜在的声誉危机，这是最优解。至于名字和谁绑在一起……”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带着点自嘲，“比起‘顶流巨星的白月光’，‘天机生物cEo’这个身份，显然更符合我的职业规划。”
沈文琅有些庆幸，幸好在许多时候，他压住了自己的黑暗，不然，高途这样的一面，他永远无法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