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的团圆喜庆尚未散去,梧桐巷里又接连迎来了新的生机。
先是清水回春堂传出喜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轩辕琅平安诞下一名男婴。
这孩子继承了父母沉静的性格,出生时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酷似相逸的、清澈冰蓝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相逸为其取名“相守”,取守护家人、持守本心之意。
小相守虽小,却对药材气息格外敏感,不哭闹时,总爱看着父亲捣药,仿佛天生与医道有缘。
几乎就在相守满月的同时,清水酒铺的后院,相悦经过一番折腾,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男孩先出世,声音洪亮,手脚有力,活脱脱又一个轩辕琥的性子;女孩稍晚片刻,哭声细弱,却眉目如画,像极了相悦。
这可把轩辕琥乐坏了,抱着两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相悦忍着疲惫,嗔怪地给儿子取名“轩辕焱”(希望他如火焰般热情活力),给女儿取名“轩辕宁”(愿她一生安宁顺遂)。
梧桐巷一下子多了三个小娃娃,顿时变得无比热闹。
清水回春堂这边,相守安静乖巧,除了饿时哼唧几声,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睁着大眼睛观察世界。
相逸和轩辕琅一个沉稳一个温柔,将孩子照顾得细致周到,回春堂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奶香,宁静而温馨。
而对面的清水酒铺则是另一番光景。
轩辕焱是个小炮仗,饿了哭,醒了闹,精力旺盛得让乳母都头疼。轩辕宁则体弱些,需要更加精心的呵护。
轩辕琥初为人父,手忙脚乱,不是抱孩子的姿势不对惹哭了小的,就是毛手毛脚打翻了奶瓶。
相悦虽是第一次当娘,却显露出惊人的魄力,指挥若定,把酒铺、孩子、还有那个长不大的夫君安排得明明白白。
酒铺里时常响起轩辕焱响亮的哭声、相悦清脆的嗔怪、轩辕琥憨厚的认错声,以及客人们善意的哄笑声,热闹得如同每日都在过节。
小夭和相柳如今是彻底闲了下来。国事有龙珑和瑷儿操持,井井有条。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梧桐巷,含饴弄孙,享受这天伦之乐。
小夭时常抱着小相守,坐在回春堂后院的阳光下,看着相逸耐心地教轩辕琅辨认药材,或是看着相守用小手去抓父亲捣药杵的影子,眼中满是温柔。
她也会去酒铺,帮着相悦照看那对闹腾的龙凤胎,看着轩辕琥被儿子尿一身而狼狈大叫,又被女儿一个无意识的微笑哄得眉开眼笑,只觉得这烟火人间,无比可爱。
相柳的变化则更显内敛。
他依旧沉默寡言,但周身那股万年不化的寒意,在孙辈面前早已消融殆尽。他会在相逸需要时,指点一两句关于药性平衡的独到见解;
会在轩辕琥手忙脚乱时,悄无声息地施个定身咒让小焱儿暂时安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院中树下,看着小夭与孩子们嬉笑,看着儿子儿媳忙碌,看着巷子里人来人往。
冰蓝的眼底,是历经沧桑后沉淀下来的、最深沉的平静与满足。
偶尔,小相守会爬到他脚边,抓着他的衣摆咿呀学语,他会弯腰将孙子抱起,让他玩自己冰蓝色的长发,那一幕,连最硬的心肠都能化作绕指柔。
毛球依旧是巷子里的“孩子王”。
他不敢再去“折腾”凤仪宫里那位被严密保护的小承儿,便把全部的“热情”倾注在了梧桐巷这三个小家伙身上。
他时常用妖力幻化出会飞的光鸟逗弄小相守,结果把安静的宝宝逗得咯咯直笑,口水直流;
时而又偷偷教小轩辕焱一些简单的吐纳法门,美其名曰“从小打好根基”,结果差点让小家伙气息岔道,被相悦举着扫把追打了半条街;
对最娇弱的小宁儿,他倒是收敛了许多,只会变些柔和的小星星,挂在她的小床周围。
左耳和苗圃也时常过来,带来些亲手做的小衣服、小玩具,巷子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岁月就在这药香、酒醇与婴孩的啼哭嬉闹中,静静流淌。
曾经的波澜壮阔、生死考验,都化作了此刻窗前温暖的灯光、碗里家常的饭菜、和儿孙绕膝的平淡幸福。
一日傍晚,夕阳将梧桐巷染成金黄。
小夭和相柳并肩坐在回春堂后院的石凳上,看着相逸和轩辕琅抱着小相守在院中散步,对面酒铺传来相悦指挥轩辕琥收拾桌凳的声音,夹杂着小儿女咿咿呀呀的声响。
小夭将头轻轻靠在相柳肩上,看着这人间烟火,轻声道:“相柳,现在这样,真好。”
相柳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低“嗯”了一声。
千帆过尽,星河踏遍,所求的归宿,原来就在这寻常巷陌,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