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空间撕扯和灵魂剥离的痛楚。
小夭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只有破碎的光影和震耳欲聋的呼啸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可怕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噗通!”
她重重摔落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起身子,大口喘息,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稍稍缓解。
她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座极其荒凉的小岛。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压抑的铅灰色,看不到日月。
脚下是黑色的砂砾和嶙峋的怪石,寸草不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万物衰败腐朽的气息。
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墨蓝色海水,死气沉沉,连波浪都显得有气无力。
她正身处小岛边缘的一片浅滩上。
身后,就是那片吞噬了守护者残念的归墟之眼所在的无尽死水,此刻望去,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相柳依旧没有踪影。巨大的孤独和担忧瞬间淹没了她。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脱力和一些擦伤,并无大碍。《渊秘初章》残卷依旧紧紧攥在手中,但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变得冰冷沉寂。
“循着‘变数’的指引……去找‘唯一的可能’……”守护者最后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
变数?唯一的可能?那是什么?在哪里?
她强撑着站起身,决定先在岛上探查一番。
这座岛不大,但死寂得可怕,除了风声和海浪声,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
就在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岛屿中心时,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看去,是一块半埋在黑色砂砾中的石碑。
石碑残破不堪,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盐渍。
她下意识地用手擦去苔藓,露出了下面刻着的字迹。
那字迹并非她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歪歪扭扭,透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然而,当她凝神看去时,那些字符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段冰冷的信息,直接涌入她的意识:
“后来者……止步。”
“此乃‘万界坟场’之边缘,‘归墟’之唾余。”
“前行无路,后退无门。”
“唯见‘死星’升起之日,方有‘一线’之机。”
“然‘死星’现,亦意味着……‘终末’的钟声……已近。”
“或苟延残喘……或……直面寂灭……”
信息到此中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万界坟场?归墟唾余?死星?一线之机?终末钟声?
小夭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座岛,竟然是比无尽海、比归墟之眼更加接近终极毁灭的地方?
是万物终结的垃圾场?而那所谓的“一线之机”,竟然要等到象征终末的“死星”升起?
那岂不是说,机会来临之时,也是毁灭降临之刻?
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守护者所谓的“唯一的可能”,难道就是让她在这里等死?或者……去直面那注定到来的寂灭?
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瘫坐在石碑旁,望着死寂的天空和墨海,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相柳,你到底在哪里?我们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沙尘和血渍。
就在这时——
她怀中那本沉寂的《渊秘初章》残卷,突然又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散发出微弱的温热。
她下意识地将其取出,只见残卷的最后一页空白处,那些原本无法辨认的字符,正在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由星光点点汇聚而成的、全新的字迹:
“变数非天定,在人不在星。”
“死星亦为星,寂灭蕴新生。”
“欲寻一线天,需渡无心海。”
字迹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失,残卷再次恢复了冰冷沉寂。
小夭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变数在人不在星?死星蕴新生?需渡无心海?
这些晦涩的话语,是什么意思?难道……生机并不在于等待“死星”升起,而在于她自己?
在于如何去“渡”过眼前这片代表“无心”的死寂之海?
她再次看向那片墨蓝色的、毫无生气的海洋。渡海?凭她一人?这怎么可能?
但残卷的提示,是此刻唯一的线索。
她站起身,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多么渺茫,只要还有一丝提示,她就不能放弃。
她开始沿着海滩行走,寻找任何可能用来制作渡海工具的东西,或者……其他线索。
就在她走到小岛另一侧时,她突然看到,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漂浮着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是什么?
船的残骸?
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