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之巅,风更凛冽,刮过枯死的蟠桃母树虬枝,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昔日冠盖如云、仙果累累的神木,如今只剩下一截焦黑扭曲的主干,毫无生气地矗立在皲裂的灵土上,仿佛随时会化作齑粉散去。
相柳雪尾微摆,将小夭护在身后,冰蓝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空气中弥漫的寂灭死气在这里更为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毛球(人形)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小爷我怎么觉得……这树好像……还在喘气?”他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小夭却心头一动。
她闭上眼,努力忽略那令人窒息的死气,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初醒的“玖”脉力量,将其如最细腻的蛛丝般缓缓探向那焦黑的树干。
起初,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但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玖”脉之力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屏障。
那屏障深深藏在树干核心,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顽强地抵抗着外部死亡的侵蚀。
“里面有东西……”小夭猛地睁开眼,指向树干某处看似与其他焦黑无异的地方,“活着的东西!”
相柳毫不犹豫,指尖凝起一缕极细的寒芒,小心翼翼地点向她所指之处。
寒芒过处,焦黑的外壳如灰烬般剥落,露出底下一点莹润的翠绿——那竟是一小段尚未完全枯死的桃木芯!
桃木芯不过手指长短,却散发着精纯无比的生机,与外围可怕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更奇特的是,桃木芯表面,缠绕着数道极细的、由灵力凝结而成的透明锁链,锁链之上,竟烙印着一个与小夭额间“玖”字印记同源、却更为复杂古老的符文!
这符文,竟与那幅被夺走的“玖”字神纹古画上的某些笔画极为相似!
“是王母的手笔!”小夭惊呼,“她在最后关头,将一线生机和某种重要的东西封印在了母树核心!”
以整个玉山灵脉和母树残存的力量为代价,才勉强护住了这最后一点火种。
相柳指尖轻触那透明锁链,符文流转,一股浩瀚却温和的阻力传来。
“封印很强,且与玉山残存地脉相连,强行破开,恐会彻底毁掉里面封存之物。”
小夭凝神感知那符文,忽然福至心灵。
她咬破指尖,挤出几滴蕴含“玖”脉力量的鲜血,轻轻滴落在锁链之上。
血液触及符文,如同钥匙插入锁孔,那复杂的纹路骤然亮起柔和的光晕,透明锁链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缓缓松解、消失。
桃木芯完全暴露出来,那蓬勃的生机愈发明显。
同时,一小团柔和的光球从桃木芯中缓缓浮出,光球内,隐约可见一枚极其袖珍的玉简,和一片新鲜如初的桃花瓣?
小夭伸手接过光球,指尖触及的刹那,西王母虚弱却清晰的声音直接传入她的脑海:
“瑶儿……若你听得此言,则玉山已遭大劫,吾亦凶多吉少……莫要悲伤,此乃吾命中劫数,亦是‘玖’脉觉醒必经之痛……”
“夺画者……身负扭曲‘玖’力,其源甚古,与北地幽冥及西荒古巫皆有关联……彼等寻求神纹,非为复生,而为……彻底湮灭,重铸秩序……切莫让其得逞!”
“桃瓣乃信物,持之可寻‘青霭’……彼乃先天木灵之后,或知神纹来历及克制之法……然其族避世已久,踪迹缥缈……”
“玉简中所载,乃吾推演出的、激活并掌控你体内‘玖’脉之力的关键法门……与相柳妖丹共鸣,或寻回失落的……”
声音到此,骤然中断,仿佛力量耗尽。
光球消散,那枚桃花瓣轻轻落在小夭掌心,温润生凉。
而那枚袖珍玉简则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大量晦涩古老的信息涌入识海,正是如何引导运用“玖”脉力量的秘法!
小夭怔怔地握着桃花瓣,心中五味杂陈。
王母果然留有后手,可敌人远比想象的更可怕。北地幽冥?西荒古巫?扭曲的“玖”力?还有青霭?
“青霭……”相柳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微凝,“传说中司掌东方生机的木灵一族,早已绝迹万年……竟还有后人存世?”
毛球凑过来嗅了嗅桃花瓣,突然道:“小爷我好像……在哪儿闻过这味道!不是玉山,是,是更北边,很冷的地方,也有桃花,但是冰里长出来的那种!”
线索似乎又开始指向北方。
小夭收拢手指,紧紧握住桃花瓣。
王母以生命为代价留下的信息至关重要,却也带来了更沉重的负担。
敌人强大而神秘,前方的路布满荆棘。
她抬头看向相柳,眼神逐渐坚定:“我们先离开这里。我需要时间消化玉简中的东西,也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相柳颔首,雪尾轻卷:“好。”
无论敌人是谁,无论前路如何,他们终将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