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朝帐外大声喝道:“何太医!”
须臾间,白发苍苍的老太医匆匆入内。
沈云烬退后半步,目光却死死锁在时言惨白的脸上,看着他被太医把脉、施针,看着那染血的衣襟被小心换下。
“如何?”见太医收针,他立即上前。
何太医擦了擦汗:“太子殿下,世子旧伤未愈又染瘟疫,气血两亏,万不可再操劳。”
“知道了,退下吧。”
待帐帘落下,他坐在榻边,伸手拂去他额前冷汗:“听见了?”
“臣只是……”话音戛然而止。沈云烬的拇指擦过他唇角,沾了抹未净的血迹,在烛下显出惊心动魄的艳色。
“何太医说你要静养。”沈云烬声音低哑,指尖却摩挲着那点殷红,“可你方才盯着奏折看了半刻钟。”
时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笑容促狭:“殿下千里迢迢而来,就为说这个?”
烛光在他眼底跳动,映得那抹笑意格外明亮。沈云烬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药苦气缠绕上来,“那你以为,孤为何而来?”
帐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时言静静望着眼前人,忽然轻声道:“臣斗胆一问,殿下可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云烬紧攥的袖口,“对臣存了别样心思?”
沈云烬呼吸一滞。
帐外北风呼啸,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他伸手,指尖轻轻描摹时言清瘦的轮廓:“那日宫变,你为孤挡剑时,可曾想过为什么?”
言语间,他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人按进锦枕。青丝交缠间,有什么从袖口滑落。
正是时言临行前偷偷托人塞给他的玉佩,是块暖白色的和田玉,背面刻着“云时”二字。
“后来每次遇险,你都想挡在孤前面。”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现在,轮到孤来护着你了。”
烛花突然爆响,溅起一点火星。
时言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发现他眼角有颗极小的泪痣,藏在睫毛阴影里,像一颗藏了多年的星。
沈云烬缓缓低头,想亲吻他。
“不可。”时言突然偏头避开,“疫病易传。”
话音未落,沈云烬已经扣住他的后颈,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呼吸交错间,他最终只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上。
“等你好了。”温热的气息透过单薄衣衫,“孤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时言闭上眼,感受着肩上微颤的重量。
帐外风雪呼啸,而这一方天地里,两颗心终于不必再隐藏跳动的声音。
在沈云烬的监督下,不过几日,时言的疫病已经好全了,但旧伤还需养上一阵子。
喝不惯苦涩的药汁,时言总以病好了为由拒绝喝药。
可沈云烬并不买账。
暮色染透军帐时,他正将药汁含在口中。苦气在唇舌间漫开,他蹙眉俯身,指尖钳住时言的下颌。
榻上人本能地偏头躲闪,却被他抵着咽喉逼出一声轻喘,汤药便顺着交缠的吐息渡了过去。
“咳咳……殿下!”
时言耳尖漫上血色、药汁沿着唇角滑落,被他用拇指揩去。
那指尖却得寸进尺地摩挲他唇瓣,直到苍白的唇被碾出艳色。
“太医说这药要趁热喝。”
沈云烬晃着空碗,眼底噙着明晃晃的戏谑,“予安不乖。”
帐外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声。时言攥紧被褥,布料在掌心皱出涟漪。
自沈云烬来后,军中事务皆被他雷厉风行地处置妥当,唯独对他……像是要把这段日子的克制尽数讨回,连喝药都要亲自盯着。
“臣自己能……”
话音未落,沈云烬突然掀开锦被。
时言未愈的腹部暴露在微凉空气中,纱布末端还渗着淡红。他下意识去遮,却被捉住手腕按在榻上。
“害羞?”
沈云烬低笑,掌心顺着小腿线条抚上绷带,“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指尖在伤口边缘轻敲,“之前受伤,是谁替你换的药?”
记忆汹涌而来。那时沈云烬还是九皇子,为他包扎时手指都在抖,却偏要冷着脸训斥他莽撞。
如今这人眸中燃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火。
“臣去沐浴。”时言仓皇起身,却因紧张踉跄了几下。
沈云烬顺势将他打横抱起,惊得帐外守卫的佩刀哐当落地。
“正好。”他咬着他耳垂低语,“一起。”
温泉雾气氤氲了时言的惊呼。沈云烬单手解开他衣带,绸缎滑落的声响惊得池水泛起涟漪。
受伤的地方被他小心托着浸入热水,其余部分却被牢牢禁锢在怀中。
“别动。”炙热的唇贴在时言后颈,感受着他战栗,“你碰伤口的次数,够我治你十回不敬之罪了。”
水波荡漾间,帕子擦过脊背的触感让时言绷紧腰线。
沈云烬忽然咬住他肩胛骨上那道旧伤,在齿间细细研磨,直到他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殿下,不可……”
“怎么?”沈云烬将人转过来,水面堪堪遮住暧昧处。
他掬起一捧水浇在时言心口,看水珠顺着肌肉沟壑流下,“怕我趁人之危?”
时言被热气蒸红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沈云烬低笑着吻他湿漉漉的睫毛,突然托着他腿根将人抵在池壁。
“嘘——”指尖抵住他欲言的唇,“你听。”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混着将士们搬运药材的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