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你是什么人?!举起手,不要做任何动作!”
急促而紧张的呼喝声在停车场入口处响起。
高桥凉介带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冲了进来,他们接到上级命令,凭借新发现的线索和千代警官提供的并案信息,终于拿到了对隆田莲的逮捕许可,立刻赶来实施抓捕。
然而,当他们冲入停车场,看到的并非预想中的目标,而是一个矗立在狼藉战场中央、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恐怖身影——那正是尚未解除变身的,鹰奥菲以诺形态的端木正司!
他那覆盖着灰黑铠甲的身躯,狰狞的魔翼,以及手中那柄缠绕着不祥气息的魔剑,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
这远超常人理解的一幕,让所有警员瞬间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几乎是不假思索,所有人齐齐举起了手中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锁定在那怪物身上,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端木缓缓转过头,那双隐藏在头盔下的赤金眼眸扫过这群不速之客。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体内属于奥菲以诺的暴虐本能尚未完全平息,另一个充满杀戮和毁灭欲望的“自我”仍在意识深处诱惑。
此刻被这么多武器指着,更是刺激着那份本能。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打破了死寂!
一名过于紧张的年轻警员,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手指不由自主地痉挛,扣动了扳机!子弹脱膛而出,精准地打在了端木的胸甲上!
“锵!”
火星一闪而逝。子弹甚至没能在那厚重的铠甲上留下一个白点,就被轻易地弹开,变形落在地上。
但这声枪响,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
“喂!混蛋!你在干什么?!”高桥凉介又惊又怒,厉声训斥那名走火的警员。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生怕这愚蠢的举动会彻底激怒这个未知而可怕的存在。一旦对方暴起发难,在场所有人恐怕都要凶多吉少!
端木低头看了看自己中弹的胸口,又抬起眼眸,视线落在那群如临大敌的警察身上。
魔剑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渴望更多的鲜血。
高桥凉介冷汗直流,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缓和局势的办法。
然而,下一秒,端木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猛地举起了手中那柄狰狞的魔剑!剑身上幽光流转,毁灭性的能量开始凝聚!
“他要攻击!开火!开火!”高桥凉介瞳孔骤缩,以为对方终于被激怒要下杀手,出于保护同事的本能,他嘶声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无数特制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向端木!
但端木的目标并非他们。
他双手握紧魔剑,将凝聚的力量猛地向上方一挥!
一道凝练无比的暗红色剑气如同逆流的瀑布,冲天而起,狠狠斩在了车库顶部的混凝土结构上!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剑气所过之处,混凝土和钢筋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粉碎!
一个大洞被硬生生劈开,露出了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以及倾泻而下的暴雨!无数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端木背后那对巨大的魔翼猛地全力扇动!
“呼——!!!”
狂暴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将落下的碎石和烟尘尽数荡开,也吹得众多警员几乎睁不开眼,东倒西歪。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挣脱牢笼的魔鹰,双翼一震,带着一股决绝和孤寂,从那破开的大洞中冲天而起,瞬间没入了外面铅灰色的雨幕天空,消失不见。
高桥凉介抬手挡开灰尘,看着头顶那个巨大的破洞和外面哗啦啦落下的大雨,又看了看地面上那三堆沙砾和一片狼藉的现场,脸色无比凝重。
他收起了枪,对着通讯器沉声道:“目标……已逃离。现场发现三处不明残留物,立刻通知鉴证科过来取证。收队。”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案件的范畴。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
暴雨如注,天空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端木正司凭借着最后的力量,在城市上空飞行了一段距离,最终支撑不住,如同折翼的鸟儿般坠落在一条偏僻无人的后巷里。
他重重地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泥水溅起。奥菲以诺的形态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露出了他原本的人类样貌。
“呃……咳咳!”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尤其是大脑,如同被无数根针扎刺,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第一次完全解放奥菲以诺的力量,并且是以“激情态”这种高负荷的形式,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更可怕的是,在变身期间,他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充满暴戾、杀戮和毁灭欲望的“自我”在不断侵蚀他的意识,低语着诱惑他杀光那些警察,享受力量带来的绝对支配。
那种源于生命本源的黑暗冲动,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和恶心。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他身上,很快就将他单薄的衣服彻底浸透,刺骨的寒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奥菲以诺……假面骑士Faiz的世界……自己竟然来到了这里。
他休息了很久,直到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才踉跄着站起身,如同一个幽魂般,失魂落魄地朝着婚纱店的方向走去。
…………
当他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一般推开餐馆的门时,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气息包裹了他,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冰冷和沉重。
“端木?”正在沙发坐着的幸平大叔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不是开车出去的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车呢?翔太那小子呢?找到他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锤子般砸在端木的心上。他看着幸平大叔关切中带着焦急的眼神,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低下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渍。最终,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无比残酷的字:
“我……翔太他……死了……”
“啪嚓——!”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从楼梯方向传来。
端木和幸平大叔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小惠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上,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洁白无瑕的婚纱,脸上带着等待的幸福红晕尚未完全褪去。
但此刻,她手中的托盘和一个精致的茶杯已经掉落在楼梯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呆呆地看着楼下的端木,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那双原本充满期待和光彩的大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法置信的空洞。
“小惠……”幸平大叔心痛地呼唤了一声。
小惠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甚至咬出了一道血痕。
她努力地、非常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颤抖的嘴唇里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没……没事的……爸爸……”
她再也无法面对这一切,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上了楼梯。
幸平大叔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楼下浑身湿透,满脸痛苦和愧疚的端木,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上楼梯。
他来到女儿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小惠蜷缩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单薄的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却死死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幸平大叔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他走过去,在沙发边坐下,伸出宽厚粗糙的手掌,轻轻放在女儿的头上,然后缓缓地、用力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自己怀中。
“哭吧,孩子……”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无尽的疼惜,“哭出来……就好多了……”
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小惠一直强忍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
她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那哭声,穿透了房门,在婚纱店里回荡,与窗外连绵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
店里的工作人员听着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
端木站在楼下,听着那隐约传来的痛哭声,紧紧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