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盯着那具缓缓升起的漆黑铠甲,手指不动声色地往袖口一缩。刚才那一脚跳得漂亮,姿势也标准,就是腿有点不听使唤——不是吓的,是真快掏空了。
她刚炸完四层封印,体内灵力像被狗啃过似的七零八落,雷暗双流还在经脉里打游击,时不时来一下电击按摩。这时候要是硬刚,别说这鬼铠甲,连个筑基期小修士都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三圈。
但她的脑子可没停。
眼角余光扫过地面裂缝,那里露出一角暗红纹路,像是干涸多年的血画成的符线。她心头一跳:这不是普通的封印阵纹,更像……某种被掩埋的祭文。
“师叔啊师叔,你在这儿藏了什么宝贝?”她嘴上说着,声音还带着点气喘吁吁的娇软,像是真被吓得不轻,“不会是私房钱吧?”
话音落地,她指尖悄悄弹出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那是从云墟空间里抽出来的空间纤维,比头发丝细十倍,专干偷鸡摸狗的活儿。丝线顺着鞋底滑入裂缝,轻轻勾住一块边缘翘起的石皮。
铠甲站在原地,手依旧指着她,可那股压迫感似乎松了一瞬。
成了!她在心里比了个耶。
这招叫“装弱卖惨引敌松懈”,是她穿越以来总结出的十大保命技巧之首。毕竟谁会防备一个走路都在晃、说话带颤音的小团子呢?
她慢慢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轻轻靠上石壁,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实则借着身体遮挡,把那块带血纹的石头一点点拽进袖中。
碧玉葫芦在掌心微微发烫,系统终于冒头:“该抢了,宿主。”
她差点笑出声。这话听着像催命符,其实是通关提示灯。意思是——这块破石头能拿,拿了也不至于当场暴毙。
但她不敢大意。
这种地方留下的东西,十个有九个带毒,还有一个是陷阱pLUS升级版。她低头瞥了眼袖子里那片石皮,隐约能看到上面刻着几个扭曲的小字,像是某种生辰标记。
正想仔细看,头顶符文突然转了一圈,发出轻微嗡鸣。那铠甲胸口的残片也跟着震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云绵绵立刻换脸。
她肩膀一垮,整个人滑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墙角,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声音抖得恰到好处:“呜……好疼……绵绵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要死在这里了……”
说着还抽了两下鼻子,眼泪没掉,但眼眶红了——这是她练了好久的情绪控制术:哭而不泪,主打一个楚楚可怜。
果然,铠甲的手缓缓放下,重新垂落身侧。石室里的压迫感稍稍减弱。
她松了口气,趁机把那块石皮塞进碧玉葫芦内部空间。灵泉雾气一裹,外泄的气息瞬间被封住。接着她又默念几句祖地残诀,借用云墟深处那点残魂之力做了个屏蔽罩,确保没人能顺着气息找上门。
搞定!
现在,轮到鉴宝时间。
她闭上眼,指尖轻触葫芦表面,启动人形鉴宝仪功能。信息如流水般涌入脑海:
【物品:血契引魂阵(残)】
【来源:云家秘传·禁术卷三】
【用途:以同命者生辰为引,饲魔开怨,逆启旧封】
【备注:当前阵法指向对象——林素婉,完整生辰八字已录入】
云绵绵猛地睁眼。
林素婉?
那个整天挂着悲悯笑容、见谁都送丹药、背后却恨不得把她骨头都吸干的伪圣女?
她居然被列进了云家的血祭名单里?还是用自家祖传阵法?
“有意思。”她低声嘀咕,“看来有人不想让她活着走出天梯试炼。”
而且这阵法明显不是临时起的,年头少说也有几十年。也就是说,在林素婉出生之前,就有人把她八字刻进了阵中——要么是预言精准,要么……她是被人特意安排投胎的。
她忽然想起云砚老头儿半年前塞给她的玉简,上面只有五个字:“庶支余孽未清。”
当时她还以为是在说云翳那个天天喊她“乖侄女”、背地里给她下毒的族叔。现在看来,水比她想的深多了。
云家内部有人想用血祭阵拿林素婉当祭品,而林素婉偏偏又是原着女主,机缘不断,好运爆棚。如果她在试炼中突然暴毙,或者被什么东西附体……
呵,说不定这场试炼,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她眼神冷了几分。
别人玩剧本,她是改剧本的。既然撞上了,那就别怪她顺手拆台。
可就在这时,那铠甲胸口的残片又是一震,和她袖中的玉佩隐隐呼应。她心头一紧,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迅速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块普通青石片,咬破指尖,用血摹刻出相似的纹路,再用雷火一烧,焦黑斑驳,看着跟原来那块差不了太多。
“以假乱真,童叟无欺。”她一边嘀咕,一边把假碎片轻轻塞回裂缝。
刚收手,头顶符文又开始缓缓旋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又像是准备重启阵法。
她立刻切换状态,身子一歪,顺势倒向墙角,嘴里还哼哼着:“好黑……好冷……救救我……”
声音越来越弱,呼吸也放得极慢,伪装成昏迷前兆。
等了约莫半盏茶功夫,石室内的气息终于恢复平静。铠甲没有进一步动作,短剑也停止震动。
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安全了。
至少暂时是。
她靠着墙角坐着,表面虚弱无力,实则大脑飞速运转。血祭阵、林素婉、云家秘术、铠甲封印……这些线索拼在一起,像一张还没展开的地图,但她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而且这味道还挺熟悉——跟当年她娘被献祭那天,庙堂里烧的香一个味儿。
她抬手摸了摸眉心,族纹还在隐隐发烫,像是提醒她别忘了初心。
正想着,忽然感觉怀里一沉。
是碧玉葫芦,里面的空间波动有些不稳。她探识进去一看,发现那块血纹碎片正在灵泉中缓缓溶解,释放出一丝极细微的追踪烙印,像虫子一样试图往外爬。
她冷笑一声,指尖一点,空间雷池降下一缕微弱电弧,直接把那烙印烤成了灰。
“还想反向定位?”她小声嘟囔,“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儿可是我的地盘。”
她把葫芦重新系回腰间,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慢慢站起来。
腿还是有点软,但不影响走路。她看了眼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剑柄上的红绸带在幽光下泛着旧色,和洛玄离手臂上那条确实一模一样。
“师叔,你到底在这儿埋了多少坑?”她撇了撇嘴,“下次见面,得让你请我吃顿好的。”
她说着,转身朝通道走去。
可就在她迈出第一步时,脚下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颤。
不是来自石室,而是更深的地方——仿佛整个天梯底层,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那具漆黑铠甲。
它依旧静立原地,但胸口的残片,正以一种极缓慢的频率,与她的玉佩同步闪烁。
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