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整座城市晕染出暧昧的轮廓。劳斯莱斯平稳地停在米其林三星餐厅门口，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林默率先下车，转身向苏婉伸出手。
苏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迟疑了半秒，还是轻轻搭了上去。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自己指尖的微凉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的主厨擅长做松露牛排，尝尝？”林默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领着她穿过铺着猩红地毯的走廊，水晶灯的光芒在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流淌。
苏婉的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缠绕着浓郁的食物香气，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她从未接触过的奢华。她不太自然地坐下，看着林默熟稔地用流利的法语点餐，忽然觉得自己像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林先生不必这么破费的。”她小声说，指尖在桌布上划出细碎的纹路。
林默抬眸看她，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偶尔也该换换口味。”
侍者端来餐前酒，林默示意她尝尝：“果味重，不烈。”
苏婉抿了一小口，酸甜的果汁味压过了酒精的辛辣，倒也顺口。可心里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疯长——她太清楚，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待遇，从来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用餐时，林默没多说什么，只是偶尔给她布菜，提醒她哪道菜配哪款酒更合适。苏婉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吃相得体些，耳朵却悄悄捕捉着他的动静。他的刀叉碰撞瓷盘发出轻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上。
离开餐厅时，夜幕已深。林默忽然从后座拿出一个狭长的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
“送你的。”
苏婉愣住，盒子上的烫金logo刺得她眼睛发慌。她没敢接，只是摇头：“林先生，我不能收。”
“打开看看。”林默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她迟疑着掀开盒盖，瞬间被里面的光芒晃了眼——一条钻石项链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主钻切割成心形，周围环绕着细碎的碎钻，在路灯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吊坠背面刻着极小的“一意”二字。
“这太贵重了……”苏婉的声音都在发颤，连忙合上盒子推回去，“我真的不能要。”
林默却按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是觉得适合你。”他顿了顿，喉结轻滚，终究没说“一心一意”那后半句，只转了话锋，“之前说的英国分校，安安和小宝的入学手续我已经让人办好了，直接去读贵族寄宿学校，如何？”
苏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她张了张嘴，想说“不必”，可想到孩子们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变成了沙哑的哽咽：“林先生，你这样……我……”
“别想太多。”林默收回手，将项链重新塞回她包里，动作自然得像在放一件普通物品，“就当是……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说话。”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苏婉攥着包里的丝绒盒子，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她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又被林默叫住。
“苏婉，”他降下车窗，夜色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个乡下男人，别见了。”
苏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别墅。
关上门的刹那，她靠在门板上滑坐下来，打开那个丝绒盒子。钻石的光芒映在她湿润的眼底，像揉碎的星光。她知道，这条项链、这顿晚餐、孩子们的入学名额，都是林默抛出的橄榄枝。
可这枝橄榄枝太沉了，沉得她快要接不住。
而车里的林默，看着别墅的灯光亮起，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着。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已经越界，可看到她穿着朴素的裙子坐在奢华餐厅里局促的样子，看到她拒绝项链时泛红的眼眶，他控制不住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只是那句“我想留你在身边”，终究还是卡在了喉咙里。有些话，说得太早，反而会把人吓跑。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查一下苏婉说的那个乡下男人，让他‘有事’去不了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