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原本紧紧皱着眉头的脸蛋,在悦悦俏皮的逗弄下,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小花,终于展露出了笑颜。他嘴角微微上扬,嘟囔着:“舅妈真坏。”那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娇嗔,却又满是对悦悦亲昵与欢快的情感。
悦悦看着东东可爱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不禁乐出了声。
东东挪动着小凳子,紧紧地挨在舅妈身旁,眼神中透着认真与好奇。他像模像样地把自己衣服的小袖口往上卷了卷,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进行一项无比重要的工作,准备跟着悦悦好好学习这门新奇的手艺。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除了悦悦,靖家的一众成员在老爷子的带领下,踏上了前往靖家祖地祭祖的路途。
老爷子一生育有五个儿子,然而,命运却无情地夺走了其中一个儿子的生命。所幸,其余四个儿子都已各自成家,开枝散叶。孙辈们,由于一些在国外留学深造,受限于学业无法及时赶回,而那些能够前来的,此刻都齐聚在一起。这样的团聚,对于这个大家庭来说,实属难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庄重的氛围。
同行的,还有部分靖家的亲朋好友,他们一同构成了这支前往祖地的队伍。
一路上,陆大少怀揣着媳妇给他的水壶,心中满是得意。果然,那独特的水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旁人眼中流露出的羡慕之情,让他如偿所愿。
“这是悦悦给你拿的?”小叔靖贺栋挑了挑那颇具靖家特色的浓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伸手自然地搭上陆大少的肩,率先对他手中的水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话说在他们夫妇即将启程之前,小叔便让儿子在国外精心购置的妇婴用品已经顺利送达。陆瑾借此机会,真诚地代表媳妇和自己向小叔表达谢意:“小叔,这水壶是悦悦的,我自己的没带过来。您让人从国外买回来的东西,我和悦悦打开箱子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光是孩子用的奶瓶,就准备了五六种不同的款式。我和悦悦都深切感受到您对这个小生命的上心,真的特别感谢您。”
“你们喜欢就好。等我那可爱的小外孙子出生,用我这舅姥爷送的奶瓶喝奶,我想想都觉得特别骄傲。你要知道,咱们全家就你们家生的是我小外孙子,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宝贝疙瘩。”靖贺栋满脸笑容,眼中满是对未来小生命的期待。
陆大少听着小叔的话,心中既感到受宠若惊,又隐隐觉得压力倍增。毕竟,被赋予如此特殊的期待,意味着自己身上的责任也更重了。
靖贺栋这略带炫耀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就被靖家另外两位兄弟听到了。他们听闻这重要的奶瓶已经被小叔抢先送了,心里顿时泛起一阵不乐意。其中一位皱着眉头说道:“小外孙子的东西怎么能你一个人送呢?小外孙子可是咱们全家的心肝宝贝,大家都盼着呢。当然得提前好好计划,每人都送些合适的东西。这样等小外孙子出生后,才不会让人觉得哪个舅姥爷偏心。你呀,这么做可真不地道,让我们都有些为难了。”
“怎么就说我不厚道了?又没有人规定你们不能送,你们自己去准备不就得了。”靖贺栋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丝毫不在意兄弟的指责。他心想,先下手为强,这事儿他算是抢占先机了。
二姥爷则比大家想得更为精明些。只见他当众轻轻拉住陆瑾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这边,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瑾啊,不是我不想送礼物给小外孙。是你婶子觉得这事儿要是让年轻人代劳,怕显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够用心,太过敷衍。所以她决定亲自出马,不辞辛劳地到各个国家去搜罗最好的母婴用品。你婶子眼光独到,已经找到了一款她认为特别适合囡囡孩子的奶瓶。到时候等孩子出生,你一比较就知道,那种奶瓶对我那小外孙才是最健康、最合适的。”
陆瑾听着二姥爷的话,不禁一阵汗颜。心中暗自感慨,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围绕着他的各种用品争夺,已然像一场激烈的战争般拉开了帷幕。
当然,这场“战争”不仅仅局限于奶瓶。对于小孩子吃穿用的各种重要物品,长辈们都争着要送,每个人都试图表明自己这个亲姥爷才是最疼爱小外孙的,别人都无法与之相比。
此时,站在大树底下乘凉的靖欢,手搭在眉毛上方,遮挡着刺眼的阳光。他看到姐夫陆大少被一群长辈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仿佛随时都会被长辈们如密集炮火般的关怀与讨论轰晕。靖欢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笑话你姐夫,就不怕你姐和你姐夫回头说姥爷家这边都这么疼小外孙,你们家却一点表示都没有?”闲来无事的闻子瑞,嘴角带着一丝调侃,和靖欢打趣道。
“说什么呢!”靖欢伸手轻轻推了闻子瑞一把,脸上带着些许不满,“我哥天天如守护神一般守着我姐和孩子,这份重任谁能替代得了?再说了,我姐的营养都是我妈亲自精心操持,我爸和我则负责在一旁监督,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
“你爸监督还差不多,你监督?”闻子瑞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靖欢的鼻子,取笑道,“你能监督出什么来?”
“我怎么就不能监督了?我哥要是敢对我姐说一句重话,或者语气稍微严厉一点,我立马就冲上去,像个小卫士一样帮我姐挡着。我这牺牲精神,难道不值得夸赞吗?”靖欢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撩了撩衣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随时准备为姐姐冲锋陷阵。
“咳。”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哥哥那冷冰冰的轻咳声。这声音仿佛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让靖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靖欢吓得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撩开的衣领重新扣好,也顾不上此时天气有多炎热,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刚才那番话,好像真的把哥哥说得像个专门欺负妹子的坏人似的,可他哪有啊?
君爷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扫向周围的众人。大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纷纷躲开他的视线,生怕被揪住说出实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虽然君爷对弟弟妹妹要求严格,但绝不是靖欢说的那样。只是此刻,谁也不敢触君爷的霉头。
不远处,靖夫人和闻夫人等一群太太们聚在一起,她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悦悦展开,几乎三句话里就有两句离不开她。
不知哪位太太微微凑近闻夫人耳边,压低声音,略带好奇地悄声说:“我怎么记得,囡囡之前好像和你家子轩订过亲呢?”
闻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说道:“没办法呀,囡囡结婚的时候,都没回家里呢。这事儿说起来,真是挺遗憾的。”她心中不禁感慨,这并非自家儿子不努力争取,实在是命运弄人,时机不对,就这么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与陆大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热闹场景不同,闻爷独自站在半坡较高的地方。他静静地俯瞰山下,只见炊烟袅袅,缓缓升腾在宁静的村庄之上,青云缭绕在山间,如梦如幻。如此远离尘嚣的美景,却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清净温婉的身影。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眨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他心里明白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是这份心意,深藏在心底,不为人知。
闻子瑞不经意间错开眼神,一眼就看到兄长独自站在那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清净。他眉头微微紧锁,心中暗暗思忖,想给兄长找个类似悦悦的女子,转移他的注意力,要说难,确实难如登天,但他也明白,并非毫无办法,只是需要寻找合适的时机和人选。
靖欢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上山的人,发现大家都差不多到齐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惊讶地叫了一声:“糟了!”
“怎么就糟了?”闻子瑞听到靖欢的叫声,转过头来,疑惑地问道。
“糟了!”靖欢又着急地喊了一声,同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指着周围的人说,“你们看,人都来了,可我姐没来呀。”
“你姐不是怀着孕吗?怎么能让她爬山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闻子瑞有些不解地看着靖欢。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都到这儿来了,谁照顾我姐啊?她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靖欢一脸焦急,振振有词地说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欢儿,你这是太依恋你姐了吧?”小叔靖贺栋笑着走过来,伸手搂住靖欢的肩膀,眯着眼睛调侃道。
“小叔,你别乱说!”靖欢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看,你姐夫都不担心,你爸妈甚至你哥都不担心,怎么就你一个人操心呢?”靖贺栋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一一列举。
“那是他们没想到嘛。你们想想,把我姐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她对这儿又不熟悉,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这多让人担心啊。”靖欢皱着眉头,认真地说道,试图让大家理解他的担忧。
“欢儿,你这话可不对。你以为你爷爷安排的卫兵都是做做样子的吗?他们会保护好你姐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小叔耐心地开导着这个小侄子。他心里清楚,这事儿开开玩笑倒也无妨,但要是认真起来,可是会惹老爷子不高兴的。
靖欢听了小叔的话,咽了口口水,心中有些忐忑。他偷偷看了一眼老爷子的方向,还好老爷子没听到他说的话。
这时,君爷面色冷峻地走过来,伸手在靖欢的脑袋上轻轻按了一下,语气严肃地说道:“记得去跟爷爷道歉。”
靖欢无奈地挠了挠头,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过于依恋姐姐了。不过,他还是小声嘀咕着:“我不对我姐好,我姐怎么会对我好呢?”
众人听到他这话,又是一阵哄笑。大家心想,感情他对悦悦好,原来是为了让悦悦更宠他呀。
“那是因为我姐和我哥不一样啊。”情急之下,靖欢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得嘞,君爷这“虐待”弟弟妹妹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君爷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他伸手一把拎起靖欢的衣领,把他拉到一边,准备好好“教育”他一番。
“哥——”靖欢惊慌失措地大声求助,眼神中满是恐惧。可惜,平日里最宠他又能和哥哥“抗衡”的姐姐不在身边,此刻他孤立无援,只能听天由命。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君爷冷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靖欢耳边响起。
靖欢干脆闭上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心里默默祈祷哥哥的“教育”不要太严厉。
而此时的悦悦,并不知道山上围绕着她发生的这些趣事。她正和东东沉浸在制作面人的欢乐中。
捏好的面人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大锅里蒸熟后,悦悦又取来一些天然染料,准备给面人上色。
“我在庙会上见过孙悟空,当时就特别喜欢,一直想自己亲手做一个。”东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在悦悦帮助下完成的小悟空面人,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之前因为父母关系变化而产生的不安情绪,此刻仿佛被一阵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悦悦看着东东开心的模样,心中也感到无比欣慰。她觉得,能帮孩子除去烦恼,或许就是她能为陆静一家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她深知,父母离不离婚并非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让孩子知道,身边始终有深爱他的人陪伴着他。
就像她在林家时,每天都看着许玉娥和林世轩争吵不断,而父亲林世轩为了她们姐妹,只能默默忍受。她明白,如果父亲离婚后能过得开心,她作为女儿也会感到欣慰。东东也是一样的情况,天天看着父母吵架,对孩子的心灵伤害极大,绝非好事。
这边,悦悦引导着东东捏出了他最喜欢的《西游记》师徒四人。东东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些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面塑,脸上满是喜悦。悦悦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便让他和陆静一起回家。
陆静看着这些精美的面人,心情一下子变得格外开朗。她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激动地说道:“悦悦,你真是太有心了,太有心了!”连着两句“有心”,仿佛从内心深处引出一股暖流,刹那间,她眼眶湿润,差点落下泪来。
其实之前听到老公提出离婚时,她都强忍着没有掉一滴泪。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轻易被打倒。然而此刻,面对悦悦这份真挚的心意,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悲伤并不一定会让人落泪,只有内心被深深触动,才会有泪水涌出。
“二姐,我就希望你和东东能开心。”悦悦轻轻扬起月儿眉,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温柔地拉住陆静的手说道。
陆静此时有些担心被老父亲看出自己情绪的端倪,不敢在这里久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赶忙带着儿子回去了。
送走陆静母子后,悦悦开始静下心来制作属于自己的面人。
经过和陆静母子相处,她对如何表达对长辈的感情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当着众人的面作秀,送什么华丽的大作品给靖老头。她觉得,真正的祖孙情,应该是默默无声、细致入微的关怀。就像送礼物,给长辈一个私下的惊喜,才更能体现出真情实意。
悦悦怀着满满的心意,精心制作好面人,然后将它放在亲手裁剪的纸盒里。中午吃完午饭,上山的人还没回来,院子里午休的人也不多,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安静。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悄悄走向靖老头的那幢二层小木楼。一路上,她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巧妙地避开了卫兵,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