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北部,阿布维尔附近海岸
海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德军第19装甲军军长海因茨·古德里安上将站在他的指挥车旁,用望远镜眺望着前方灰蓝色的英吉利海峡。他的先头部队——第2装甲师的士兵们,已经冲到了海边,有的甚至兴奋地将脚浸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将军!第2装甲师报告,已抵达海岸线!确认英吉利海峡!” 一名通讯兵激动地跑过来报告。
古德里安放下望远镜,刚毅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属于征服者的笑容。他转身对参谋长说:“给集团军群司令部发电:致伦德施泰德元帅——我部先遣支队已于今日19时抵达英吉利海峡阿布维尔附近海域。至此,已完成对敌北部集团(法军第1、7集团军、英国远征军及比利时军)的侧后包围。敌之退路已被彻底切断。古德里安。”
电波载着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瞬间传向后方。
德国,A集团军群前进指挥部
陆军元帅格尔德·冯·伦德施泰德正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地图上,代表古德里安装甲军的粗大箭头,已经像一柄蓝色的利剑,刺穿了法国北部,直抵海岸。当通讯官将古德里安的电文大声宣读出来后,整个指挥部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参谋长激动地喊道。
伦德施泰德元帅虽然性格沉稳,此刻也忍不住用力一拳砸在地图桌上,眼中闪烁着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干得漂亮!古德里安!他创造了历史!仅仅十天!十天时间,我们就完成了对英法联军主力的战略合围!这是一场超越‘坎尼’的伟大胜利!”
他立刻走到地图前,声音洪亮地下达了下一步的作战命令:“回电古德里安:祝贺你部取得的辉煌战绩!现命令你部,立即沿加来海峡向北卷击,扩大登陆场,巩固包围圈,并协同b集团军群,逐步压缩包围圈!同时,电令各步兵军全速前进,接替装甲部队的防线!总攻开始!我们要像勒紧绞索一样,将包围圈内的数十万敌军,彻底歼灭在敦刻尔克的海滩上!”
德军的指挥系统高效而冷酷地运转起来,巨大的包围圈开始缓缓收紧。
敦刻尔克包围圈内,英国远征军司令部
与德军指挥部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盟军一方的绝望和混乱。在炮声越来越近的临时指挥部里,英国远征军司令约翰·维里克将军(戈特勋爵)脸色铁青,他刚刚收到前线雪片般飞来的坏消息:退往南方的所有道路均被德军切断,海岸线已出现在德军望远镜的视野中。
“混蛋!法国佬这些白痴!他们毁了一切!” 戈特勋爵再也无法保持贵族的风度,愤怒地将手中的电报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对着他的参谋长和通讯官咆哮:“从色当到阿布维尔!德国人如入无人之境!甘末林那个老糊涂和他的总参谋部都在干什么?!他们除了会在地图上画线,还会做什么?!是他们愚蠢的‘d计划’把我们送进了这个地狱!现在他们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膛,对通讯官口述了一份充满愤怒和绝望的电文,发往伦敦战时内阁:
“致首相丘吉尔阁下及战时内阁:局势已万分危急。我军退路已被德军装甲部队完全切断,被困于敦刻尔克周边狭小地域。德国空军掌握绝对制空权,我军及法军士气低落,补给困难。当前灾难性局面,直接源于法国最高统帅部(甘末林)的严重误判和指挥无能。其僵化、迟缓的应对,导致我军陷入绝境。在此生死存亡关头,我以最强烈的措辞恳请政府,立即向法国雷诺政府施加最大压力,必须立刻撤换甘末林及其无能的总参谋部!否则,不仅远征军将全军覆没,整个法国的抵抗也将随之土崩瓦解!我们急需一位能应对现代战争的、有魄力的法军统帅!重复,此事关乎数十万将士生死存亡,刻不容缓!戈特。”
电文发出后,戈特勋爵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他知道,这份电报或许能改变巴黎的人事,但可能已经无法挽救被围的部队了。窗外,斯图卡轰炸机的尖啸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密集,预示着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到来。
一边是德军高奏凯歌,准备享受一场巨大的围歼胜利;另一边是盟军陷入绝境,内部互相指责,濒临崩溃。5月20日,成为法国战役的决定性转折点,也将“敦刻尔克”这个名字,永远刻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最惊心动魄的篇章之上。
1940年5月20日深夜,伦敦,地下战时内阁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丘吉尔首相刚刚念完戈特勋爵从前线发来的那封字字泣血的紧急电报——远征军退路被切断,危在旦夕,并强烈要求撤换昏聩无能的法军统帅甘末林。雪茄的浓烟在昏暗的灯光下盘旋,如同众人沉重的心情。
丘吉尔将电报重重地拍在桌上,双手撑住桌面,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军事顾问和内阁成员,声音沙哑而沉重:“先生们,情况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戈特的电报,是绝望的呼号,也是最后的警告。告诉我实话,法国…还有希望吗?我们被困在敦刻尔克的孩子们…还有可能回家吗?”
帝国总参谋长约翰·迪尔爵士将军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专业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悲观:“首相阁下,请恕我直言,从纯军事角度看,法国战局已经糜烂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德军的装甲突击已经完全打垮了法军的指挥系统和士气。现在,我们面临的最紧迫、最核心的问题是:如何拯救远征军。”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敦刻尔克那个即将被合拢的包围圈:“这二十多万精锐部队,是大英帝国本土防御的最后基石。如果他们全军覆没,我们不仅将失去所有经过战火考验的军官和士兵,本土的防御也将彻底空虚。届时,仅靠皇家海军,绝对无法阻挡德国空军的猛烈轰炸和可能随之而来的伞兵空降入侵。德国人用这场战役给我们上了血淋淋的一课——什么是现代化的陆空一体闪电战。我们必须面对现实,首相先生,现在不是考虑法国能否翻盘的时候,而是如何为我们自己争取生存权的时候!”
迪尔将军的观点代表了军方的主流意见:必须立即不惜一切代价组织撤退,放弃法国,确保本土安全。
然而,丘吉尔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浓的烟雾,眼中闪烁着一种超越单纯军事计算的、政治家和战略家的光芒:“不,约翰,你说对了一半,但忽略了更关键的一点。如果我们现在就在心理上和行动上放弃了法国,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一旦法国投降,德国就能整合整个欧洲大陆的资源,届时我们将在孤立无援中面对一个更强大的纳粹帝国!我们必须做最后的努力,拉住法国!”
他站直身体,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我要亲自去一趟巴黎!立刻!马上!”
“什么?去巴黎?!” 内政大臣安德森爵士惊得差点跳起来,“首相!这太疯狂了!太危险了!德军先头部队距离巴黎可能只有几天的路程了!您现在是英国的灵魂,万一您在空中遭遇德国战斗机,或者在巴黎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绝不能冒这个险!”
“危险?现在整个西方文明都危在旦夕,我个人的安危算什么?!”丘吉尔低吼道,他挥舞着雪茄,目光灼灼,“你们以为我是去送死吗?不!我是去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德国人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包围和消灭戈特的部队上,他们的拳头打向了北方,巴黎暂时反而是相对安全的!这正是机会!”
他环视众人,阐述他必须亲赴巴黎的深刻理由:“我必须去见雷诺(法国总理),还有那位刚被任命的新指挥官(此时他可能已知晓魏刚即将接替甘末林)。我要亲眼看看法国人还有没有继续战斗的意志!我要用我的眼睛去确认,法国这座大厦是将倾还是可扶!我要当面告诉他们,英国绝不会抛弃盟友!但前提是,他们必须立即换上真正有决心、有能力的人来指挥!如果我能说服他们,在南方建立新的防线,或者哪怕只是为敦刻尔克的撤退争取更多时间,那这趟冒险就价值连城!”
他走到窗前,望着伦敦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果我们坐在伦敦,只是发发电报,法国人只会觉得我们是在催促他们替我们卖命,自己却躲在后方。我亲自去,代表的是英国政府的决心和诚意!这是唯一可能激发他们最后斗志的办法!至于安全…”
丘吉尔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他特有的、混合着赌徒勇气和领袖决心的表情:“告诉空军,给我调配最快的飞机,安排最优秀的飞行员,规划最隐蔽的航线。我们和命运赌一把!如果上帝还站在我们这边,德国人的飞机就抓不到我!”
“首相!” 几位阁员还想劝阻。
“不要再说了!”丘吉尔斩钉截铁地一挥手,下达了最终命令,“立即联系巴黎,通知他们我将在明天清晨抵达。准备飞机!这是我的决定,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会议在紧张和担忧的气氛中结束。丘吉尔的这个决定,震惊了所有人,也展现了他作为战时领袖的非凡胆识和深远考量。他并非不了解危险,但他更深知,在如此绝望的关头,常规的外交手段已经失效,唯有领袖亲自出面,展现最大的诚意和勇气,才可能创造奇迹。这次巴黎之行,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向世界宣告:英国,在它的新首相领导下,将战斗到底,绝不屈服。这是一次深入虎穴的豪赌,赌的是法国的士气,赌的是盟军的未来,赌的是大英帝国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