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村落?此议实乃天方夜谭!”何难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木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神色凝重如覆寒霜,语气更是斩钉截铁,“诸位请看我等现状——粮草仅够支撑十日,兵器多为锈迹斑斑的柴刀木棍,连像样的甲胄都凑不齐十副,以这般境况妄图建村立寨,岂不是自寻死路?当下首要之务,唯有分头联络散落在周边的流民,竭尽全力扩充部众规模,方能为后续生计谋得一线生机,别无他选。”
他的话音在临时搭建的茅草棚下沉稳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人群中细碎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这位在数次危机中带领大家脱险的领头人,此刻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众人皆下意识地屏息凝神,连原本躁动的孩童都被大人按住肩膀,静候他继续阐述。
“唯有部众足够庞大,我等才能凑齐百人的建制,凝聚起足以承接护卫商队、看守矿场等活计的实力,进而转型为受官方认可的佣兵团。”何难上前一步,指着棚外远处贵族庄园的方向,进一步解释,“这乱世之中,佣兵团便是连接底层与贵族的唯一桥梁——他们需我等卖命,便会给予粮饷、兵器,更会在关键时刻为我等提供身份庇护,此乃踏入贵族圈层的唯一路径。唯有拿到这张‘佣兵团’的名帖,我等才有望真正摆脱流民身份,获取跻身贵族阶层的准入资格。”
其言辞条理分明,每一句都戳中了众人最关切的生计与前途,逻辑严谨得无可辩驳。在场诸位小首领彼此交换了眼神,想起往日因身份低微被贵族家仆随意驱赶的屈辱,又念及佣兵团能挣得安稳粮饷的诱惑,纷纷颔首表示认同,连原本心存疑虑的西边小头领也捋着短须,缓缓点了点头。
“可若执意要直接兴建村落,占下那片无主荒地,便是触碰了贵族的逆鳞——他们视底层流民为草芥,怎容我等在其眼皮底下占地生根?这无异于公然与贵族为敌。”何难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压低了几分,带着沉沉的警示意味,“去年东边的张头领,便是带着三百人建了个小村落,结果不到半月就被贵族的私兵踏平,男丁尽数被抓去挖矿,妇孺沦为仆役,这般下场诸位忘了吗?以我等目前这点人手,根本无力与之抗衡。此举非但会令我等陷入求生无门的绝境,更可能招致全军覆没之祸。”
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配上东边村落覆灭的惨痛先例,让在场众人皆陷入了死寂般的沉思。有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身上的伤疤,那是去年逃难时留下的印记;有人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眼中满是后怕。所有人都清楚,何难所言句句属实,绝非危言耸听——贵族的铁蹄之下,流民的反抗从来都只有粉身碎骨的结局。
“是以,我等切不可被一时的安稳念想冲昏头脑,意气用事只会葬送所有人的性命。务必先沉下心来,分头去收拢周边流民,待部众过百再申请佣兵团资质,拿到贵族的‘通行证’后再徐图后计,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地达成目标。”何难最后上前一步,声音重新变得沉稳而有力,“这乱世如洪炉,唯有步步为营者方能存活。唯有秉持此道,我等方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立足求生,终有一日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成就一方基业。”
他眼中的赤诚与清醒的理智,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彻底驱散了众人心中的迷茫。有人率先站起身,抱拳高声道:“何头领所言极是,我等愿听凭差遣!”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起身响应,原本沉闷的茅草棚内瞬间涌起一股昂扬的士气——所有人都明白,这深谋远虑的建议,便是他们在乱世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