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西部荒野的黄沙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红。呼啸的狂风卷着沙砾,打在商队护卫的脸上生疼,也让三辆马车的帆布 “猎猎” 作响,边角处被风掀起的缝隙里,隐约露出箱笼上加固的铜锁与金属包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无声昭示着押运货物的不菲价值。十六人的商队在空旷的荒野中艰难前行,马蹄踏碎碎石的脆响、车轮碾过干涸车辙的 “咯吱咯吱” 声,在死寂的旷野里格外清晰,如同敲在人心上的警钟,仿佛随时会引来不怀好意的觊觎。
商队首领恩梯恩勒住缰绳,胯下的枣红色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粗重的响鼻,马鬃被风吹得凌乱。他年约四十,满脸风霜,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沙尘,颔下的短须纠结在一起,如同荒野中枯槁的杂草。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此刻正紧锁眉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荒芜的旷野上,除了几株歪歪斜斜的枯木和随风滚动的石砾,再无半分人烟,可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却像厚重的乌云般笼罩在他心头,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走南闯北二十年,这种 “被野兽盯上” 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头儿,不对劲。” 身旁一个满脸稚气的年轻护卫压低声音,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指节泛白,矛尖在狂风中微微颤抖,“这荒郊野岭的,连只飞鸟都少见,怎么总觉得暗处有眼睛盯着咱们?”
恩梯恩没应声,只是缓缓抬手,示意队伍放慢速度。他的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刀柄被常年握持磨得光滑温润,这把伴随他十年的宝刀,跟着他闯过风沙、战过盗匪,刀刃上的每一道痕迹都记录着生死,可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莫名心悸。队伍里的护卫们也都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 四名持长矛的护卫下意识地靠拢,形成简易的防御阵型;六名佩朴刀的护卫散开在马车两侧,眼神警惕;还有两名挎着制式弩箭的护卫,悄悄搭上箭矢,目光死死盯着四周的枯木丛,连呼吸都放轻了。
果然,就在商队完全驶离那片茂密的黑松林边缘,踏入一片开阔的乱石滩时,“唰唰唰” 的声响骤然爆发,如同潮水般从松林里涌了出来!五十余名手持兵刃的汉子瞬间从林后窜出,呈扇形包抄过来,动作虽不算整齐,却凭着人多势众,很快便将商队团团围住,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他们大多穿着破烂的短打,有的甚至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粗糙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身上沾着泥污与干涸的血迹;脸上或蒙着发黑的麻布,或画着狰狞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贪婪与凶狠光芒的眼睛,如同饥饿的野狼盯着猎物。
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柴刀豁口累累,砍过的痕迹深浅不一;斧头的木柄开裂,用粗绳勉强捆扎着;少数几人握着铁剑,剑身弯曲变形,还布满了锈蚀的孔洞;还有些人扛着削尖的硬木矛,顶端甚至还沾着风干的血渍。唯一能称得上 “像样” 的,是为首壮汉腰间那把带着三道血槽的鬼头刀,刀身乌黑发亮,在残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透着一股嗜血的气息。
恩梯恩的心脏猛地一沉,一阵头大,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干燥的沙地上,瞬间便消失无踪。他原本以为最多是遇上三五成群的剪径毛贼,凭着商队十六名经验丰富的护卫,就算打不赢也能突围,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了五十多人,足足是他们的三倍还多!这阵仗,今天恐怕是不好善了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然后用冷静而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着对方的装备和阵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那杂乱无章的穿着,没有统一的服饰,更别提什么像样的盔甲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东拼西凑的衣物,仿佛是从不同地方搜罗来的。再看他们手中的兵刃,也是各式各样,有的是生锈的长剑,有的是破旧的斧头,甚至还有人拿着木棍,完全没有一点正规山匪团伙应有的样子。
这些人显然不是专业的劫匪,更像是一些常年在附近游荡、靠打劫过往商队为生的散兵游勇。他们之所以能聚集在一起,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商人罢了。
而且,从他们的站位可以看出,这些人毫无纪律可言。大多数人都只顾着盯着马车,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贪婪,却完全没有任何战略部署或配合。这样的乌合之众,恩梯恩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毛贼通常没有太大的野心,他们的胃口也不会太大。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一些钱财和粮食,只要自己舍得付出一点代价,应该能够保住核心货物以及所有人的性命。
“各位兄弟,停手!” 恩梯恩勒紧战马,向前踏出半步,朗声道,声音在狂风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我们只是走南闯北的小本生意人,押着些寻常货物,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若是各位看得上眼,我们愿意分出三成货物,再奉上五百,权当给兄弟们的茶水钱,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罢,他眼神紧绷,死死盯着对面为首的壮汉,同时用眼角余光示意身后的护卫:“都别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拔刀!” 护卫们纷纷点头,握紧武器的手稍稍放松了些,但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 —— 他们都清楚,一旦谈崩,一场恶战便在所难免,而他们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胜算渺茫。
黑松林的边缘,阳光被茂密的树叶遮挡,形成一片阴暗的区域。在这片阴暗的边缘,为首的壮汉站得笔直,他的身材异常魁梧,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的面庞宽阔,满脸横肉,给人一种凶狠而残暴的感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犹如一条扭曲的蜈蚣,狰狞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当他听到恩梯恩的话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破锣一般,粗嘎刺耳,震得人耳膜发颤。笑声在寂静的黑松林边缘回荡,仿佛整个森林都在为之颤抖。
“三成货物?五百?你当老子们是要饭的吗?”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说罢,他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犹如泰山压卵,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动作,他腰间的鬼头刀“唰”地一声被抽出,刀身与刀鞘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是恶鬼的嘶吼。
那鬼头刀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直直地指向商队的马车。刀身的寒光如同寒星一般,刺得人眼睛生疼,而他眼中的贪婪,更是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一般,几乎要溢出来。
他挥了挥鬼头刀,刀风卷起地上的沙砾,语气狠厉如刀:“这荒郊野岭的,正好当你们的坟地!没人会知道你们死在这里!”
恩梯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他没想到这些毛贼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竟然想要一网打尽!看来,对方是看他们人少,又押着看似贵重的货物,想要狮子大开口,甚至不惜下死手。
“兄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恩梯恩的声音冷了下来,腰间的佩刀微微出鞘,露出一截冷冽的刀身,寒光闪烁,“我们商队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真要打起来,你们就算能赢,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到时候损兵折将,得不偿失,何必呢?”
“哟呵,还敢嘴硬?” 壮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显然被恩梯恩的话激怒了,他猛地挥了挥手,嘶吼道,“给老子上!谁敢反抗,直接砍了!男的杀,女的带回去,货物全部搬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五十余名劫匪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刀斧挥舞,喊杀声震天动地,瞬间打破了荒野的寂静。有的劫匪嗷嗷叫着冲向马车,想要先抢货物;有的则朝着护卫扑去,刀斧乱砍,毫无章法;还有些人盯着恩梯恩胯下的战马,眼中满是贪婪。
恩梯恩心中一凛,大喝一声:“兄弟们,并肩作战,守住马车!长矛手在前,朴刀手护侧,弩箭手压制!”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只见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扬起一片尘土。他的右手迅速伸向腰间,握住了那把寒光闪闪的佩刀,刀身与刀鞘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眨眼间,他已冲到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劫匪面前。那劫匪手握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满脸狰狞地挥舞着,似乎想要吓唬住来者。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慌忙举起柴刀想要抵挡。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这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刹那间,那劫匪手中的柴刀竟然被劈成了两截!断裂的刀刃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暗器一般飞向一旁,深深地嵌入了乱石之中。
那劫匪脸上的嚣张之色还未来得及褪去,便被恩梯恩顺势而下的刀锋划过了喉咙。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猩红的血迹。他的手紧紧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发出一阵含混不清的呜咽。
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甘,直直地盯着恩梯恩,仿佛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地被击败。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最终像一滩烂泥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在残阳如血的余晖笼罩下,一片荒野显得格外荒凉和寂静。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上,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突然爆发了。
残阳的余辉洒在战场上,使得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鲜血像喷泉一样四溅开来,染红了黄沙和乱石,仿佛这片荒野也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而悲鸣。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的“叮叮当当”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死亡的交响曲。原本沉寂的乱石滩,瞬间被这股喧嚣所淹没,变成了一个充满杀戮和血腥的生死搏杀之地。
恩梯恩身骑战马,犹如战神降临一般,在劫匪中横冲直撞。他手中的佩刀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每一刀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势不可挡。所过之处,劫匪们纷纷惨叫着倒地,根本无法抵挡他的猛力攻击。
而恩梯恩的护卫们也毫不逊色,他们各司其职,配合默契。长矛手们的长矛如同毒蛇出洞一般,迅速而准确地刺向劫匪的要害部位,让敌人防不胜防。朴刀手们则游走在战场边缘,利用灵活的身法和精湛的刀法,斩杀那些落单的劫匪。弩箭手们则站在远处,冷静地瞄准目标,每一箭都精准无误地射中敌人的要害,给劫匪造成巨大的伤害。
尽管护卫们的人数处于劣势,但他们凭借着彼此间的默契配合和丰富的战斗经验,顽强地抵挡住了劫匪们的猛攻。这场惨烈的厮杀,让人不禁感叹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可劫匪们仗着人多势众,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倒下一个,立刻有两个补上来,护卫们渐渐感到吃力,汗水浸透了衣衫,手臂也开始发麻。恩梯恩看着身边奋勇拼杀的兄弟,又看了看三辆至关重要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 今天这场仗,要么杀出去,要么战死在这里,绝不能让货物落入劫匪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