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训练场,代号“战神”。
这里没有泥泞的土地,也没有生锈的铁丝网,脚下是由盖亚系统全权控制的分子重构地面,能在千分之一秒内模拟全球任何地形——从亚马逊的雨林沼泽到撒哈拉的戈壁沙丘,从极地冰原到城市废墟,皆可一键切换。空气里弥漫着高能激光束切割空气后残留的灼热,混合着冷却系统持续排出的惰性气体,冰冷而纯粹,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
整座训练场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银灰色的金属外壁泛着冷冽的光泽,像一头蛰伏在锋岛地下的金属巨兽,环绕着中央那片瞬息万变的战场。此刻,这里正在进行【锋卫】部队的年度大比,一场只对陈峰一人开放的,极致力量与致命技巧的杀戮盛宴。
观察室内,单向全景落地玻璃将外界的喧嚣与血腥彻底隔绝,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克劳斯·里希特博士第一次没有穿他那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只是呆呆地站在玻璃前,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代号“刀锋”的男人。
只见“刀锋”身着全套黑色外骨骼装甲,身形魁梧如铁塔,他猛地一拳砸出,轰向面前一块厚达半米的特种合金障碍墙——那是足以抵御穿甲弹的军工级硬度,却在这一拳之下,瞬间被砸出蛛网般的凹陷,金属碎屑飞溅四射。
里希特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物理公式,想要计算这一拳蕴含的动能。可他越是推演,越是茫然,最终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根本不符合任何他所熟知的物理定律,人类的躯体绝不可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们的外骨骼装甲,内置了‘赫拉克勒斯’微型液压系统。”张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依旧平稳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以将使用者的瞬间爆发力,放大十二倍。”
她手中的终端光幕上,正实时显示着“刀锋”此刻的心率、肾上腺素水平与肌肉负荷数据。那些疯狂跳动的曲线,在她眼中,与纳斯达克的K线图并无不同,都是可以被量化、被掌控的资产。
陈峰坐在最中央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他没有看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也没有看“刀锋”那堪称暴力美学的表演,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落在了另一端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上——代号“鬼影”。
“鬼影”身材瘦削,身着贴合身形的暗黑色作战服,没有佩戴重型外骨骼,只在关节处有轻量化防护。他没有像“刀锋”那样硬撼障碍,而是像一阵没有重量的风,身体以一种近乎反关节的诡异姿态,贴着地面滑行,灵活得如同猎豹。面对从天而降的电磁脉冲网,他侧身翻滚,指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便如柳絮般飘起,毫发无损地躲过了封锁。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由非金属陶瓷打造的短刃,刀刃在训练场复杂的光线下,不反射任何光芒,仿佛与黑暗本身融为一体。
“刀锋”代表的是正面战场的极致破坏力,是可以撕碎一切防御的绝对力量,如同攻城锤般无坚不摧;而“鬼影”则是黑暗中最致命的毒牙,是连死亡本身都无法察觉的刺杀,擅长潜行、渗透与精准致命。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器,却都是陈峰手中最锋利的两把矛。
最后的项目,实战对抗。
随着盖亚的指令,场地瞬间切换成一座废弃的城市街区——残破的建筑墙体布满弹孔,生锈的汽车翻倒在路边,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尘埃浓度,都与摩加迪沙的战场一模一样,真实得令人窒息。
“刀锋”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直接撞碎一堵残破的砖墙,冲进场地中央,厚重的外骨骼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转动头颅,头盔上的红外扫描器全力运转,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寻找对手。
而“鬼影”却在场地切换的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无论是红外扫描、声波探测,还是热成像追踪,都无法捕捉到他的踪迹,他就像真正的幽灵,融入了这片废墟的阴影之中。
张敏的眉头微微蹙起,终端上的探测数据一片空白:“‘鬼影’的作战服涂层采用了最新的‘暗物质’材料,可以吸收并转化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红外辐射,同时能模拟周围环境的光谱反射。在这种复杂地形下,他就是一个无形的幽灵。”
话音刚落,“刀锋”身侧一辆废弃巴士的阴影里,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线无声无息地刺出,直取“刀锋”的脖颈——那是外骨骼装甲装卸的最脆弱连接处,一旦命中,足以瞬间瘫痪装甲的动力系统。
“刀锋”的反应快如闪电,几乎在攻击抵达的刹那,他没有回头,身体猛地向前翻滚,同时左臂的外骨骼瞬间解体,化作数十枚细小的金属破片,如天女散花般覆盖了身后三米内的所有空间,形成无差别的防御性攻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入肉声响起。“鬼影”的身影在半空中踉跄着现形,他的肩膀上插着一枚锋利的金属破片,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作战服,顺着破口汩汩流淌。而他手中的陶瓷短刃,距离“刀锋”的脖颈,只差不到三厘米。
胜负已分。
观察室内一片死寂。那些平日里用公式与理论改变世界的科学家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另一种冰冷而高效的“真理”——力量与技巧的极致碰撞,生与死的瞬间抉择。他们习惯了在实验室里慢条斯理地推演,却从未见过如此残酷、如此直接的生存法则。
陈峰缓缓站起身,没有为胜利者鼓掌,也没有去安慰失败者。他走到那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看着下方那两个正在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身影——一个浑身浴血,肩膀淌着血;一个沉默如山,头盔上的划痕清晰可见。
“我不喜欢这种选择题。”陈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股寒流,让整个观察室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张敏愣住了,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陈峰转过身,目光扫过张敏,也扫过她身后那些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科学家,“下一次任务,我需要一把既能砸开大门,又能在黑暗中割开喉咙的刀。你告诉我,我应该派谁去?”
他没有等任何人回答,径直走向门口。在与张敏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留下了一句简洁而霸道的指令:“通知【赫菲斯托斯】中心,我要把他们两个,装进同一个身体里。”
门缓缓合上,留下满室的寂静与无数道震惊的目光。科学家们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在陈峰的字典里,没有“取舍”二字,只有“极致”——无论是科研,还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