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饱含着无尽痛苦、绝望、愤怒与自责的呐喊,猛地从鹤守月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狂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疯狂外泄,如同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新房。
昂贵的红木家具在灵力冲击下化为齑粉,燃烧的喜烛被吹灭,门窗被撕碎,连墙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整个府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和叫声惊醒,一片混乱的惊呼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发生了什么?”
“是郡主房间传来的声音!”
“那黑色的是什么东西?”有近的侍卫早早快速赶到,看到了那黑气冲破屋顶逃离的那一幕。
“妖…妖怪!”
“是妖怪!”
“郡主的房间有妖怪!”等到后面的大部队侍卫赶来,向他们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解释为什么不敢进去。
他们也不想担上保护不利的责任。
“快来人啊有妖怪!!”
后来的侍卫们刚好遇到了鹤守月灵力的爆发,佐证了里面有妖怪一事,纷纷害怕的不敢进去。
屋内,鹤守月眼里,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刺目的血红和那张失去生机的脸。
主人的托付……
他刚明白存在的意义。
那个会对他笑、会给他点心、会笨拙地为他缝补衣袖的少女。
他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守护?
他守护了什么?
他失败了。
彻彻底底、毫无余地地失败了。
极致的痛苦如同最毒的火焰,焚烧着他的理智。
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在疯狂滋生。
毁灭这无能的自己,毁灭这夺走她的污秽世界。
灵力在他体内狂暴地冲撞,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失控的、代表力量崩解的裂纹。
就在这时,他布满血丝、几乎陷入疯狂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地毯上一处滚落在旁的东西。
是平笙带在身上时常抚摸的那个木雕。
在她被袭击时被甩落,滚在血泊边缘,未被完全浸染。
月光此时透过破碎的屋顶,恰好照在那染血的木雕之上。
那熟悉的木雕,唤醒了即将彻底吞噬他的疯狂黑暗。
鹤守月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扑过去,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拿起那座木雕。
木雕上面还带着平笙身上的温热,这微弱的温热传递到掌心,却奇异地压制了他体内狂暴的灵力。
他紧紧、紧紧地握着那个木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灵魂。
上面黏腻渐渐冰冷的血液沾染在他手,这份黏腻冰冷却将他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眸中,疯狂的毁灭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入骨髓的、冰冷到极致的死寂,以及一种足以焚尽万物的执念。
“我要找到……它……”
他重新抱起平笙冰冷的身体,轻轻抚摸过她的脸,发出最轻柔温和的低语,似乎担心惊扰到了怀中的女子。
“无论它是什么,无论它在何方,无论需要多久,我,鹤守月,必将它碎尸万段!”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独的。”
“你那么喜欢热闹爱玩的一个人,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先走,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
“你一定要等等我,看到我为你报仇,然后我去陪你……”
他将那枚染血的木雕,珍而重之地、用一方洁白的帕子层层包裹,贴身收藏在心口的位置。
那是他仅存的、属于平笙的温暖,也是他余生唯一的灯塔与枷锁。
当侍卫们在赶来的世子的命令下惊恐地冲入一片狼藉的新房时,只看到郡主冰冷的尸体,和那个跪在她身边、抱着她如同失去魂魄般的玄衣男子。
他低垂着头,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寒意。
这一夜,平笙郡主于新婚夜惨死妖怪之手,成为天都一桩悬案。
这一夜,名为鹤守月的式神,心中名为守护的信念彻底崩塌,被一种名为复仇的执念所取代。
这一夜,他也明白,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拥有了人的感情,他喜欢上了平笙!
只是,这份喜欢,他领悟的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