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清兵中,许多一手持盾一手挥动刀斧矛,不断捅刺劈砍,试图突破明军阵线,却被铁甲长枪阵牢牢抵住。
清军锐兵投掷物的动作上下翻飞,冬日惨淡光线下,折射出细碎虹光。
明军大阵鼓声又传来一阵急鼓,近战长枪手兵随着鼓点节奏发出呼呼大吼,被冲击的阵列开始发力,试图尝试反压清军阵线。
清军阵线后的镶蓝旗下也响起号角声,清军闻声朝前猛攻,两方互相冲击对杀,皆难以明显压制对方。
双方战线渐渐胶着,清军人数优势,而凯旋军长枪手虽薄薄一层但肩并肩成线,手中白杆枪不断吞吐交错,清军甲胄的面门、颈项是重点突刺部位!
每一次成功的刺入,拔出都伴随着惨嚎和喷涌鲜血。
不少清兵或蹲或趴,各种尝试向前突进,零散有数处枪阵被突破,双方士兵的尸体在豁口处中快速层层堆叠,很快便将泥土染成了暗红的泥泞。
每一寸可站立的身位争夺都伴随着数条生命的消逝。
而凯旋军则依靠着严密的阵型和互相掩护,死死咬牙抵住防线,顽强地阻挡着两倍多于己的敌军冲击。
但随着后续清军重步兵疯狂冲击,没有人数优势的凯旋军枪阵豁口越来越多,渐渐显露疲态。
凯旋军帅旗之下。
杨凡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前方那片主角参差不齐的战线。
凯旋军的长枪手们如同磐石,在惊涛骇浪中苦苦坚持,但清军凭借绝对的人数优势和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依旧在缓慢地挤压、扭曲着明军的长枪阵。
好几处防线已然被撕开缺口,长枪手被砍断白杆枪,披甲兵不得掏出金瓜锤,豁口处双方士卒绞杀在一起,战线更加参差不齐,并且有持续扩大的迹象。
己方长枪阵列的伤亡也开始急剧增加,阵型正在承受着极限的压力。
杨凡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清晰地注意到,为了突破枪阵,清军后续的兵力正不由自主地向前接触面拥挤,人流不断堆叠,在枪阵前方和突破口处,形成了异常密集的人潮。
这正是他等待的时机。
盖世才适时在旁提醒道:“大人,时机到了。”
杨凡点头,旋即对身旁的传令兵和旗手下令:“传令散兵司,前出至火铳手阵后,对敌军最密集处速掷三波无敌雷!”
“得令!”
传令兵领命飞奔而出,一旁旗手也同时挥舞旗语。
散兵司旗下,旗队长徐世林一直紧盯着中军帅旗的方向,当他看到熟悉旗语命令时,立刻快速回过头。
回过头的刹那间,散兵司把总高源吼叫声在整个散兵司队列中响起:“无敌雷!无敌雷!全军前出!速掷三波!!”
徐世林闻言,立刻回头扯着嗓子对着自己麾下旗队的几十名弟兄再度重复:“无敌雷前出速掷三波!打开火折!!”
六百名散兵迅速打开火折子,再纷纷从腰间皮质挎包中取出带着小截药捻的“无敌雷”。
徐世林瞧见高源的把总旗先是朝左右挥舞,随后猛地向前挥动,指向前方阵线厮杀方向。
散兵司旗队立刻分为两股,随后逐渐再摊开成一线列,拉开宽大攻击面。
徐世林深吸一口气猫着腰,一手握雷,招呼旗手领着自己旗队跟上,耳边是前面阵线传来嗷嗷的吼叫,和耳旁急促的脚步声。
前面就是火铳手阵地随着阵阵轮射,上空逐渐弥漫浓密硝烟,硝烟中有晃动的人影。
他们散兵通过方阵中间的通道缝隙,越过火铳手阵线,身形冲出硝烟,在距离前方那血肉横飞的短兵相接战线约二十步处跟着把总旗停下了脚步。
“预备!掷!!”
徐世林几乎在同一时刻跟着咆哮出声,手中那面绯红色的队旗也同步向前挥出!
火折子快速引燃了手中无敌雷药捻,刺鼻的硝烟味顷刻间窜入鼻腔。
他带头向前助跑数步,借助腰腹的力量将冒着白烟的无敌雷奋力掷向半空!
在他的视线中,数百个同样被点燃的无敌雷,拖着细小的白色烟尾,划出数百道抛物线。
它们密密麻麻地飞越了前方铁甲长枪手头顶,朝阵前拥挤不堪的清军人潮砸落下去。
清军攻势正酣,前排已经与凯旋军长枪手死死咬在一起,而后续的部队仍在不断向前拥挤堆积,试图朝前挤压扩大突破口。
尤其是在枪阵突破口附近,更是人头攒动,几乎密集得找不到缝隙。
密集的“咚咚”声下,这些金属硬物砸在了人潮中的铁盔上、肩甲上,大多直接弹开跌落在了人群脚下。
被砸的清兵一愣,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只见一些浑身黑圆还冒着火星白烟的铁疙瘩还在脚下滚动、弹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从清军密集人堆脚下炸响!
火光接连爆开,破片、铁钉、铅弹向四周疯狂溅射,形成死亡半径!
强大的冲击波将中央猝不及防的清军士兵掀飞出去,此起彼伏惨叫声骤起。
原本厚实汹涌的清军进攻队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擦过,凭空出现了一圈圈空白!
爆炸中心点的清兵更是非死即残,肢体横飞,而波及范围内的人则被破片扫倒,或被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浑身冒血!
仅仅一波投掷,清军进攻潮凶猛的进攻势头就被狠狠打断,前沿正在奋力搏杀的凯旋军长枪手压力骤减,而清军的整个进攻阵列,则陷入了一片哀嚎和混乱之中!
密集爆炸点中心更是死伤枕籍。
爆炸硝烟尚未散尽,被炸清兵轻伤者晕头转向,还未能从这恐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半空中令人心悸的破空声音再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