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反而轻轻扬了扬唇角，语气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讲别人的事情，“我爸把我关起来了，后来接到你电话，说不打算等我了……我当时怕极了。”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绷带，继续道：“没办法，就假装自杀，被送到医院后，趁人不注意从窗户跳出来跑的。”
明明是赌上安危的险境，他却笑着说，仿佛那些惊险都不值一提。
高途的眼泪到底没忍住砸了下来，带着哭腔嗔道：“你个傻瓜！”
他小心翼翼拿起沈文琅的手腕，他的眼泪滴在绷带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慌忙用手背去擦，动作又急又轻，声音里的委屈和心疼再也藏不住：“疼不疼啊……谁让你这么拼命的！”
沈文琅看着他眼眶通红、眼泪不停往下掉的模样，心里那点不安瞬间被欣喜填满，原来这个人还是会关心自己的。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蹭掉高途脸颊上的眼泪，声音带着点委屈的说道：“原来你还会为我哭啊，我还以为……就算我死了，你也会毫不在意的呢！”
话里的后怕和试探，像根细针，轻轻扎在高途心上。
高图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得发颤，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文琅，咱们分手吧！别再互相折磨了！”
“折磨？”沈文琅的声音瞬间染上委屈，带着不敢置信的茫然，“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高途的头垂得更低，指尖攥得发白，沈文琅当然对他很好，好到把他的喜好刻在心里，好到愿意为他冒险。
可他不能拿妹妹高晴的命，去给两人的感情做献祭。
沈文琅见他垂着头不说话，轻轻将人重新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高途，你知不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委屈一点点漫出来，“我爸把我关在地下室的时候，我有多想你。”
每一个字都裹着委屈，像小石子砸在高途心上。
沈文琅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声音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带着哽咽的鼻音：“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也这么想我……可你现在，却要跟我分手。”
他把脸埋在高途颈窝，委屈道：“我拼了命跑回来，不是来听你说分手的。”
话里的失落和不甘，像潮水一样裹住高途，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沈文琅的声音带着颤，每一个字都裹着不敢置信的疼 ，“在巴黎圣母院你许下的承诺，都是假的吗？”
高途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眶瞬间更红，承诺是真的，当时想和他走下去的心也是真的，可妹妹的命，却让他连守住承诺的资格都没有。
高途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他颓然地说道：“文琅，我好累啊！你爸爸不喜欢我，我不想再做抗争了。”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他不是不爱，而是在沈父的施压和妹妹的性命之间，早已被磨得没了力气。
沈文琅抓着他的肩膀，眼眶通红，眼泪却没掉下来，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带着不肯相信的执拗：“我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放弃……是不是我爸威胁你了？”
他指尖微微用力，声音里满是坚定的承诺，像在给高途也给自己打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管我爸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到你半分。”
高途闷着声不再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沈文琅沉默了几秒，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可以亲你吗？”
“当然不行了。”
高途连忙开口拒绝，若是让他亲了，只怕自己更要动摇了，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妹妹。
说着就背过身去，不再理他了。
沈文琅没再强求，只是从身后轻轻贴了上来，手臂小心地环住他的腰，力道轻得像怕惊扰了他。
高途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他，在他的怀里他感觉到安心、舒服，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两人相拥着睡熟。
高途不知何时钻回了沈文琅怀里，像从前无数个早晨那样，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沈文琅醒得早，含笑低头看着怀中人，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怕惊扰了他。
高途迷迷糊糊睁开眼，撞进他带笑的目光里，脸颊瞬间发烫，羞囧地猛地坐起身。
“是你自己钻进来的。”
沈文琅低笑着调侃，一如往常的调戏他。
高途垂着头，耳尖还泛着红，小声嘟囔：“那又怎么样？”
沈文琅没再逗他，只是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高途掩饰般地轻咳一声，他先是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才撑着床单慢慢坐起身。
他将衣服穿好。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像重锤砸在心上。
高途的动作瞬间僵住，脸色倏地变了，不用想也知道门外是谁。
他慌忙转头看向还赖在被窝里的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意：“快起来，马珩来了！”
沈文琅原本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他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语气里满是不耐与讥讽：“怎么着？这是怕你的备胎看到我们同床共枕，回头就不围着你转了，是不是？”
他说着，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高途闻言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你便吧！”
他并非怕马珩看见这场景，毕竟从始至终，他对马珩的示好都只有疏离，他本就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感情会不会削弱。
真正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是昨晚自己还斩钉截铁地对沈文琅说不让他缠着自己，转天就和人同床共枕。
他向来好面子，昨天信誓旦旦说出口的话还在耳边，要是被马珩撞破他这前后矛盾的模样，光是想想那份难堪他就脸上烧的慌。
但是看着沈文琅一副挑衅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听自己的。
他认命的去开门，马珩进来以后，扫视了一圈，没见着预想中的人，眉头这才舒展下来，“他走了？”
话音刚落，沈文便从主卧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角勾着笑：“我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