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馆顶层的地板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陌深刀刃上的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在草席上晕开细小的痕迹。他对着王将的残躯沉默片刻,将长刀递还给风间琉璃,刀身映着月光,曼珠沙华刺绣旁沾着的血渍,倒像是花瓣沾染了晨露。
风间琉璃接过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陌深抬手阻止。只见他指尖划过耳垂,示意风间琉璃开启炼金吊坠,又将一旁的小几扶正,把散落的清酒瓶重新摆好,甚至还倒了两杯酒,做出继续对饮的模样。
风间琉璃虽满心疑惑,却还是立刻配合。两人举起酒杯,假模假样地碰了碰,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眼底却都藏着警惕。
楼下的喧嚣隐约传来,混着山溪的水声,可谁都没心思真的饮酒,陌深笃定,刚才被手雷爆破过的电梯,绝不会就这么沉寂。
果然,十分钟后,电梯井方向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那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套间里格外清晰,像是毒蛇吐信的嘶鸣。
风间琉璃眼神一凛,用口型问 “是小暮?”,陌深却缓缓摇头,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又做了个 “小心” 的手势。
两人起身,悄无声息地朝着电梯口移动。还没等电梯抵达顶层,一阵奇异的梆子声突然钻进陌深的耳朵。
“咚!咚!咚!”,节奏缓慢却带着诡异的韵律,像是直接敲在心脏上,陌深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底窜起,体内的龙血都开始躁动。
“果然是他。” 陌深压低声音,看向风间琉璃。可身旁的风间琉璃却一脸平静,甚至还朝着他勾了勾唇角,眼底没有半分被控制的迹象。
陌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风间琉璃的耳坠也已开启,屏蔽了梆子声的干扰。他对着风间琉璃比划了一个 “敲击” 的手势,风间琉璃瞬间会意,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猩红的光。
电梯上升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大概是之前的爆炸损坏了导轨,金属摩擦的声响格外刺耳。
终于,“叮” 的轻响传来,电梯门缓缓滑开,里面站着的,正是戴着面具的王将!他西装革履,手中拿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梆子乐器,正不断敲击着。
果不其然,刚才的影武者,只是王将用来试探的棋子。
王将看到门口的陌深和风间琉璃时,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没料到,自己精心安排的 “后手” 会被识破,更没料到风间琉璃居然能抵抗梆子声的控制。
“你们……” 他刚想举起梆子加快节奏,风间琉璃已如鬼魅般冲进了电梯。
樱红色的长刀带着破空声,直劈王将的面具。这次风间琉璃没有留手,刀刃划过的轨迹带着疯狂的杀意,那是被控制多年的隐忍,是摆脱桎梏的狂喜,是对自由的渴望。
王将仓促间举起梆子格挡,却被刀刃直接劈成两半,木片飞溅中,他的面具也被劈开一道裂缝,露出下面血红的面部肌肉。
“你居然敢背叛我!” 王将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他想调动龙血反击,可风间琉璃的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樱红色的刀刃搅动,王将的血液喷涌而出,他惨叫着后退,却被风间琉璃一脚踹在胸口,重重撞在电梯壁上。
接下来的画面,几乎成了单方面的碾压。风间琉璃的刀快得只剩下残影,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王将的手臂、腿、肋骨,被一次次砍断,暗红色的血染红了电梯轿厢,连金属壁上都溅满了血肉。
风间琉璃一边砍,一边发出畅快的狂笑,那笑声里带着解脱,带着宣泄,带着对过去的彻底告别,他终于不用再做王将的傀儡,不用再戴着 “风间琉璃” 的面具活在阴影里。
直到王将彻底没了气息,风间琉璃才停下动作。他拄着长刀,大口喘着气,脸上溅满了血渍,却笑得格外灿烂。
他抬手拂过耳垂的耳坠,看向陌深时,眼底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多谢你了,陌君。如果不是这枚耳坠,刚才我恐怕又会被王将控制。”
“这耳坠只能主动开启,而且有范围限制。” 陌深走到他身边,声音平静,“如果王将真的动用全力追捕你,你还是很危险。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风间琉璃收起笑容,沉默片刻后说:“我对掌控黑道没兴趣,也不想再掺和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争斗。我想带着樱井小暮找个地方隐居,远离这些打打杀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我。”
“王将不死,你就没有真正的自由,最多只能自保。” 陌深看着风间琉璃,在他的耳边缓缓吐出几个字,“如果走投无路,可以先到这里避一避,记得改头换面,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们的。”
风间琉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多问,他相信陌深不会害他。“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带小暮离开这里。”
陌深点头:“一路小心,不到安全的地方,别摘下耳坠,也别放松警惕。”
风间琉璃应了声 “放心”,便提着长刀走进电梯,轿厢里的血肉模糊与他猩红的和服相映,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电梯门关闭前,他突然回头,对着陌深笑道:“陌君,这座极乐馆,就送给你了。”
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下降,陌深才转身回到套间。他身上沾满了王将的血,黏腻的触感让他很不舒服。在角落的衣柜里翻找片刻,他找到一件鲜红色的和服,布料是上好的丝绸,上面绣着金线勾勒的凤凰,大概是之前招待贵客用的。
陌深换下沾满血的衣服,将旧衣随手丢在地上,才再次走向电梯。
电梯抵达一楼时,大厅里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赌客们看着穿着鲜红和服的陌深,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个人既不是极乐馆的服务生,也不是熟悉的贵客,可他身上的气场,却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开口。
“从今天起,极乐馆不再营业。” 陌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话音刚落,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猛鬼众保镖立刻围了上来,为首的人面色狰狞:“你是谁?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陌深没有废话,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那保镖面前。他没有用武器,只凭拳头,一拳砸在对方的胸口,那保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旁边的赌桌,筹码散落一地。
其他保镖见状,纷纷掏出武器,却被陌深一一击倒:有的被拧断手腕,有的被踹断肋骨,不到一分钟,地上就躺了七八个哀嚎的保镖。
大厅里彻底鸦雀无声。赌客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他们都是极乐馆的常客,知道这里的保镖都是经历过帮派火拼的狠角色,可在这个穿红和服的男人面前,却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本家的专员很快就到。” 陌深扫过在场的人,语气冰冷,“不想死的,现在就滚。七点之前,我不想在极乐馆里看到任何人。”
“本家?蛇岐八家要对猛鬼众开战了?” 有客人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恐慌。
陌深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财务室门口,一脚踹开房门。财务经理正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看到陌深进来,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把金库里的钱都拿出来,给所有服务人员发放N+1 的补偿金,再把今晚客人的筹码全部兑换成现金返还。” 陌深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就做,耽误一分钟,后果你承担不起。”
财务经理哪里敢反驳,连忙点头,哆哆嗦嗦地拿出钥匙,去开启金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极乐馆里一片忙碌。服务生们拿着补偿金,一个个脸色复杂地离开;赌客们兑换了筹码,匆匆忙忙地驱车离去。
原本喧嚣的大厅,渐渐变得空旷起来,直到清晨六点半,最后一个工作人员离开,陌深才走到大厅中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他点燃了桌上的桌布,火焰很快蔓延开来,舔舐着木质的桌椅,吞噬着墙上的霓虹灯管。滚滚浓烟从窗户涌出,在山溪边升起黑色的烟柱。
陌深站在门口,看着火焰一点点将极乐馆吞噬,这座承载着欲望与罪恶的建筑,终将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待极乐馆彻底沦为废墟,陌深扑灭最后的火星,转身走向来时的树林。他骑上黑色摩托车,引擎声在清晨的寂静中响起。
陌深没有回头,径直朝着东京的方向飞驰而去。极乐馆的事已经结束,接下来,该面对蛇岐八家,面对真正的王将,面对即将到来的龙渊计划了。
山风吹过,带着火焰的灼热与草木的清香。摩托车的灯光刺破晨雾,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山间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