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传来叶凡阴冷的笑声：“顾清岚，好久不见啊。”
“叶凡，是你！你把乐儿怎么样了？”
顾清岚攥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努力压着翻涌的怒火，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叶凡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戏谑：“别这么大火气，你女朋友现在还好好的 ，就是醒了没哭没闹，先问她那本没看完的专业书落在哪儿了。”
他顿了顿，笑意瞬间消失，声音沉得能滴出墨来。
“想让她安全，就一个人来鹏城郊区的废弃工厂区。记住，只能你一个人，不准报警，半小时内必须到。迟到一分钟，你就等着听她哭到断气吧。”
“叶凡，你别太过分！”
顾清岚的声音陡然拔高，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乐儿跟我们两家的事毫无关系，有本事你冲我来！”
“冲你来？”
叶凡的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恨，
“当初我叶氏资金链断裂，求着跟你顾家联姻周转，你呢？几次找到你都被你冷着脸拒了！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
“别想着耍小聪明报警，”
他又补了一句，语气阴狠，
“我在工厂区周围安排了三个人盯梢，只要看到警车的影子，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宝贝女朋友了。”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顾清岚清晰地听到陈佳乐被捂住嘴的呜咽声。
还有一句模糊却揪心的 “清岚救我！”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顾清岚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到失去血色。
她太清楚叶凡的性子，被家族破产逼疯的人已经没了理智，绝对不能硬碰硬；
可真要单枪匹马过去，别说救乐儿，恐怕两人都得栽在那儿。
作为金融管理专业的优等生，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深呼吸，脑海里飞速运转，
叶凡的核心目标是报复顾家，绑架乐儿只是要挟的筹码。
只要自己能稳住他，就能为警方争取时间。
她指尖颤抖着点开和陈志军的聊天框，斟酌着措辞快速打字。
顾清岚：陈叔叔，叶凡绑了乐儿，逼我半小时内去郊区废厂区，不准报警。
我必须单独过去稳住他，您立刻联系警察，让他们派便衣开车跟在我后面，保持五百米以上距离。
废厂区都是老厂房，视野差，他们可以把车停在外围树林里，千万别暴露。
另外，废厂区里有很多废弃管道和地下通道，麻烦让警方多带些夜视设备和无人机，等我发信号再行动，一定不能伤到乐儿。”
发完消息，她抓起车钥匙就往学校停车场跑。
当初为了省每月两百的停车费，她特意把车停在学校露天停车场，没想到此刻倒成了救命的关键。
坐进驾驶座时，她瞥见副驾驶上摊开的《金融风险管理》，书页上还留着乐儿画的可爱的卡通图像。
原本她们约好今晚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可现在，她却要去赴一场生死未卜的约。
车子驶出校园，顾清岚把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飞快攀升。
她一边盯着路况，一边在脑海里复盘金融课上学过的危机应对案例。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硬碰硬，而是拖延时间，用 “可实现的利益” 稳住叶凡。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郊区的荒地带。
远远望去，几栋废弃厂房的轮廓在暮色里像蛰伏的怪兽。
断壁残垣间长满半人高的荒草，风一吹就发出 “沙沙” 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顾清岚把车停在百米外的灌木丛后，拔掉钥匙藏进鞋底。
万一手机被收，至少还能留个脱身的工具。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角，朝着最显眼的那栋大厂房走去。
刚走到厂房门口，叶凡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顾清岚，倒是挺准时。不过得搜搜身，看看你有没有带警察来，或者藏了通讯联系警察的设备。”
顾清岚抬眼望去，只见叶凡站在厂房中央的空地上。
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刀刃开合间闪着冷光；
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都穿着黑色连帽衫，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
而陈佳乐被绑在旁边的铁柱上，嘴巴被宽胶带封住。
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看到她进来的瞬间。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
“我没带任何人，也没藏东西，你们尽管搜。”
顾清岚摊开双手，目光却始终锁在陈佳乐身上，悄悄用眼神示意她 。
“别害怕，我有办法”。
叶凡朝身边的手下抬了抬下巴，两个男人立刻上前。
粗暴地搜遍了她的全身，连衣角和袖口都没放过。
最后确认没有通讯设备后，才朝叶凡点头。
叶凡冷笑着走到顾清岚面前，弹簧刀在指尖转了个圈。
“顾清岚，你说这一切怪谁？如果当初你点头联姻，我叶氏怎么会面临破产？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顾清岚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金融案例。
“商场本就有赢有输，叶氏破产不是因为顾家不帮忙，是因为你们违规挪用客户资金、做假账掩盖亏损 —— 这些都是证监会的调查结果，跟我们没关系。你们自己经营出了问题，凭什么把责任推给别人？”
“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叶凡突然提高声音，手指着陈佳乐，眼神变得狰狞。
“你不是最在乎她吗？现在看着她这样，你后悔了吧？”
顾清岚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乐儿跟我们两家的恩怨没关系，你放了她，不管是要钱还是要其他东西，我都能跟我爸商量，只要你提的要求合理，我们都能满足。”
“放了她？”
叶凡嗤笑一声，几步走到陈佳乐身边，用弹簧刀的刀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陈佳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合理要求？” 他转头看向顾清岚，眼神里满是贪婪。
“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把顾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我名下。一小时内，我要看到股权转让协议的扫描件，不然我就把她扔到后面的废井里 。”
陈佳乐被他的话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了。
却还是努力抬起头，用眼神示意顾清岚 “别答应他”。
顾清岚的心像被紧紧攥住，疼得厉害，可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叶凡，你应该知道，顾氏是上市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涉及控股权变更，不仅需要董事会全体成员同意，还得报证监会备案，走法律程序至少要一周，你给我两小时，我跟我爸、跟董事会沟通，保证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甚至可以先签一份意向书，这样总比你现在逼我，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强。”
叶凡显然不吃这套，伸手就要去拽陈佳乐口袋里的手机。
“别跟我耍花样！我不管什么流程，现在就打！让你爸立刻签协议！”
“我打！我现在就打！”
顾清岚连忙上前拦住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早就提前在手机设置里开启了 “紧急呼叫自动录音” 和 “定位共享”。
只要拨通父亲的电话，警方就能收到实时定位。
电话刚接通，叶凡就一把抢了过去，对着听筒嘶吼。
“老东西！你女儿在我手里！一小时内，把顾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我名下，并且把股权转让协议的扫描件发到我邮箱里！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
电话那头的顾父显然早有准备，声音听起来刻意放得平缓。
“叶凡，你别伤害清岚和佳乐！股份的事我需要跟董事会商量，毕竟涉及控股权变更，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给我一个半小时，我马上召开紧急董事会，一定给你一个答复，怎么样？”
叶凡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了个粉碎。
“一小时！我只给你一小时！超时我就对陈佳乐动手！”
顾清岚看着地上的碎手机，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通话的三分钟里，定位和录音应该已经传送给警方了。
按照约定，警方此刻应该已经摸到厂房外围了。
就在这时，陈佳乐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眼神死死盯着叶凡身后的方向，还故意发出 “呜呜” 的声音吸引顾清岚的注意。
顾清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厂房后门的阴影里，几个穿着便衣的警察正猫着腰悄悄靠近。
手里还举着配枪，显然是收到了定位，赶来支援了。
叶凡也察觉到不对劲，猛地回头，看到警察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们来的？！”
他一把抓住陈佳乐的胳膊，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弹簧刀。
架在她的脖子上，对着警察嘶吼。
“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
冰冷的刀刃贴在脖子上，陈佳乐吓得浑身发抖。
却还是用力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顾清岚 “小心他的动作”。
顾清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放得平缓。
“叶凡，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警方已经包围了整个废厂区，包括外围的树林和废弃管道 ，你就算想跑，也跑不出去。你要是伤害乐儿，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加上绑架勒索，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但你要是现在放了她，还能算自首，法院会从轻判罚，说不定十几年后还能出来重新做人。”
“少废话！”
叶凡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刀刃已经在陈佳乐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让他们退后！退到厂房外面去！不然我现在就动手！”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陈佳乐突然猛地抬头，狠狠地踩向叶凡的脚。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拿头锥顶向叶凡的下巴。
“啊！” 叶凡吃痛地惨叫一声，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里的弹簧刀在陈佳乐面前胡乱挥舞着 。
顾清岚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冲上去，一把将陈佳乐拉到自己身后。
还顺势踹了叶凡一脚，把他逼退了两步。
旁边的警察也立刻冲了上来，几秒钟就制服了叶凡的两个手下，用手铐把他们铐了起来。
叶凡见大势已去，推开身边的警察，转身就朝着厂房后面的破洞跑去 。
那是他早就勘察好的逃生路线，后面连通着废弃的地下管道，能直接通到两公里外的国道。
“追！”
带队的警察低喝一声，两个警察立刻跟了上去。
可废厂区的地形实在太复杂，地下管道又黑又窄。
叶凡对路线又熟，很快就消失在了暮色里。
“乐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清岚紧紧抱着陈佳乐，声音里满是后怕，手还在不停发抖。
她小心翼翼地撕掉陈佳乐嘴上的胶带，又检查了她的胳膊和脖子。
看到脖子上那道浅浅的血痕时，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陈佳乐摇了摇头，靠在顾清岚怀里放声大哭。
“清岚，我好害怕…… 刚才他用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怕，没事了，我在呢，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顾清岚轻轻拍着她的背，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带队的警察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歉意。
“顾小姐，抱歉让你们受惊吓了。叶凡的两个手下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刚才也已经发布了通缉令，还联系了周边的派出所和交警，在各个路口设卡拦截，他跑不远的。麻烦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顺便让医生给陈小姐处理一下伤口。”
顾清岚点了点头，牵着陈佳乐的手走出厂房。
晚风一吹，陈佳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刚才被绑在铁柱上，穿的薄外套早就被风吹透了。
顾清岚立刻脱下自己的厚外套，披在她身上，还细心地帮她拉好拉链。
外套上还带着淡淡的墨水味，那是早上她帮乐儿整理课本时沾上的。
熟悉的味道让陈佳乐瞬间安心了不少。
坐进警车后，陈佳乐靠在顾清岚的肩膀上，小声说：“清岚，你今天好勇敢啊…… 刚才跟叶凡谈判的时候，冷静得就像在课堂上分析金融案例一样，我都看呆了。”
顾清岚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
“那当然，我可是你娚朋友，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再说了，我学的那些金融知识，总不能只用来应付考试吧。”
她顿了顿，握着陈佳乐的手紧了紧。
“等这事结束，我们就回图书馆，把今天没复习的内容补回来，期末考一起拿奖学金。”
陈佳乐用力点了点头，紧紧握着顾清岚的手，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警车载着两人驶向市区，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温暖的光芒透过车窗洒进来，驱散了夜晚的寒冷，也照亮了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