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秋的西北边境,冷雨缠缠绵绵下了三日,泥泞土路黏得扯鞋,踩一步陷半脚,湿土顺着鞋缝往里渗,凉得脚底板发僵。
冷风裹着沙粒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疼,边防派出所院里,几名干警揉着胳膊叹气,被推搡的肩头红一片,还有人胳膊擦破皮,渗着血珠沾了泥点。
施尔昌蹲在院里擦警械,警棍上的锈迹被布蹭得发亮,指尖蹭过冰凉金属,胳膊肘不小心撞了桌角,疼得他咧嘴抽气,指尖下意识攥紧布巾。
他低头摸向左腿,指尖顺着延边联防留下的旧疤划过,疤痕凹凸不平,阴雨天的酸痛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着肉,沉得抬不起腿。
“施科长,西北边境物资管控卡壳,有人带头起哄挑事,还敢推搡干警,咱们得派人去支援。”小李攥着电报跑进来,纸张沾着潮气发皱,语气急得发颤。
施尔昌刚直起身,隔壁办公室的议论声就飘了过来,字字扎心:“他腿有旧伤,阴雨天走路都跛,去了也是添乱,根本扛不住边境的苦。”
“之前潜伏落下的阴影没散,遇事指定缩手缩脚,哪敢冲去前线拦人,说不定还得让人护着。”议论声裹着冷风,吹得施尔昌心里发堵,手掌心黏糊糊的。
他猛地攥紧警棍,指节捏得发白,青筋顺着胳膊凸起,牙关紧咬着腮帮,鼓胀的肌肉透着股狠劲,心里憋着股火——非要争口气,打那些质疑者的脸。
施尔昌抬腿往陈宇办公室走,每步都因腿伤发沉,膝盖忍不住发颤,布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声响,疼得额角冒出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推开门时,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煤烟味混着纸张气息扑进鼻腔,他抬手抹了把汗,指尖蹭到脸上的灰,随手抹在裤腿上,留下道印子。
“陈部长,我申请去西北边境,带队理顺物资秩序,绝不拖后腿。”施尔昌站直身子,声音沉得发稳,目光盯着陈宇,没敢有半点闪躲。
左腿的酸痛越发厉害,他悄悄绷紧腿,指尖攥着衣角,布料被攥得发皱,生怕露出自卑,让人觉得自己真的怕事。
陈宇抬眼,指尖摩挲着桌上泛黄的五局介绍信,红色公章印得清晰,目光扫过他泛白的脸,轻声问:“腿伤能扛住?潜伏的阴影也能放下?”
“能!”施尔昌立刻应声,声音提了些,带着急切,“旧伤熬得住,潜伏时的憋屈我早想弥补,绝不负您栽培,更不会丢公安干警的脸面。”
他抬手拍了拍左腿,疼得指尖发颤,却硬撑着没皱眉,只想着早点去边境,用实绩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
陈宇点头,指尖推过一份文件,笔尖划过纸张沙沙响:“带上保卫科团队,持介绍信对接当地公安,务必护好边境百姓,理顺物资运输。”
施尔昌立刻接过文件,指尖蹭到纸张上的潮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些,忘了腿上的疼。
当天下午,施尔昌带着团队出发,坐了两天火车转马车,抵达边境临时据点时,冷雨还没停,帐篷漏着风,帆布被吹得哗哗响。
地上铺着干草,混着霉味和湿土味,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地方公安老张迎上来,脸上沾着泥点,棉袄袖口磨出破洞,声音裹着寒气。
“施科长,起哄的都是顽固分子,借着物资短缺挑事,还偷偷囤积物资,牧民们丢了5头羊、2头牛,急得直跺脚。”老张搓着手,语气满是焦灼。
施尔昌点头,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掌心冰凉,左腿疼得厉害,他扶着帐篷杆缓了缓,指尖抠着杆上的木刺,指甲缝里嵌了木屑。
“先带我们勘察地形,摸清管控卡点,晚上连夜梳理人员信息,逐个排查,早动手早稳住秩序。”施尔昌咬着牙,强忍着腿伤的疼。
老张立刻转身带路,泥泞路上,施尔昌的布鞋沾满湿土,每走三步就忍不住缓一下,左腿疼得膝盖发颤,泥点溅到旧疤上,刺痛感顺着皮肤蔓延。
他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攥紧警棍,脚步没停,心里默念着要争口气,不能让那些质疑自己的人看笑话。
勘察完地形天已擦黑,帐篷里点着煤油灯,昏黄光线晃得人眼睛发花,油烟味呛得人揉鼻子,施尔昌蹲在地上翻人员信息表。
纸张沾着潮气,字迹有些模糊,他凑近灯光眯着眼逐行看,笔尖突然断墨,低头吹了吹才续上,腿伤的酸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
“施科长,歇会儿吧,你腿都抖了,别熬坏了。”团队成员递过一杯热水,杯壁温热,施尔昌接过抿了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
“不歇,趁热梳理完信息,明天才能早点行动,早点稳住秩序,牧民们也能早点找回牲畜。”施尔昌摇了摇头,继续翻着表格。
夜里,帐篷外风声呼啸,施尔昌翻来覆去睡不着,潜伏时被敌人围堵的画面翻涌上来,心里发慌,手掌心黏糊糊的,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坐起身,摸了摸左腿的旧疤,指尖蹭过结痂痕迹,心里默念:不能怕,得撑住,要对得起陈部长的栽培,对得起身上的警服。
次日一早,施尔昌带着团队和地方公安分组行动,他带头去物资管控点,冷雨还在下,管控点外已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震耳。
有人挥着拳头起哄,还有人伸手推搡上前劝阻的干警,一名壮汉扯着嗓子喊:“凭啥管控物资?俺们要过日子,你们别多管闲事!”
壮汉抬手就往干警肩上推,干警踉跄着后退,胳膊上的伤口被蹭到,血珠渗得更多,泥点沾在伤口上,疼得干警倒吸凉气。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场面越发混乱,尘土混着雨水溅得人满身都是,施尔昌立刻上前,左腿疼得他脚步顿了顿,却稳稳站在人群前。
他攥紧警棍,声音沉得有威慑力:“物资管控是为了公平分配,避免有人囤积居奇,都是为了大伙,别跟着起哄,有事好好说。”
壮汉转头瞪着施尔昌,上下打量着他微跛的腿,咧嘴嘲讽:“腿都不利索,还来管事儿,怕是自身难保,别在这装厉害。”
周围人跟着哄笑,笑声裹着冷风,施尔昌眼睛猛地一眯,指节捏得发白,没理会嘲讽,上前一步拦住还要推搡干警的壮汉。
“起哄滋事、推搡干警已经违规,再闹就按规定处置,别给自个儿找不痛快。”施尔昌掌心用力攥着对方胳膊,语气冷硬。
壮汉挣扎着要甩开,还挥拳往施尔昌脸上砸,施尔昌侧头躲开,攥着对方手腕往怀里拽,膝盖顶在对方腿弯,当场把人按在泥里。
壮汉挣扎着嘶吼,施尔昌死死按着不放,疼得额角冒汗,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淌,渗进衣领,凉得人打颤。
周围起哄的人见他硬气,渐渐没了声音,有人悄悄往后退,场面慢慢稳住,干警们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里满是敬佩。
劝散人群后,施尔昌扶着墙缓了缓,左腿酸痛得站不住,指尖抠着墙缝,泥点沾在指甲缝里,旧疤处已泛红发胀,疼得他倒吸凉气。
老张递过磺胺粉,语气担忧:“施科长,你腿伤加重了,先处理下,别感染了。”施尔昌点头坐下,卷起裤腿,把磺胺粉撒在旧疤上。
刺痛感顺着皮肤蔓延,疼得他浑身紧绷,指尖攥着裤腿,却硬撑着说:“不碍事,处理完还得去牧民家,帮他们找丢失的牲畜。”
随后几日,施尔昌白天带着人巡查物资管控点,理顺运输流程,防止有人囤积物资,晚上就走访牧民,询问牲畜丢失细节。
他的脚印沾着湿土,遍布边境各个牧场,冷雨没停,腿伤越来越疼,走路时跛得更明显,却没歇过一天,心里只想着早点帮牧民找回牲畜。
这天午后,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暖光落在草地上,牧民阿妈牵着两头牛、领着五只羊找到施尔昌,脸上满是感激。
“施科长,多亏你带着人找,俺家丢的牲畜全找着了,真是太谢谢你了!”阿妈拉着施尔昌的手,语气激动得发颤。
施尔昌笑着摆手,指尖蹭了蹭脸上的泥点,心里暖乎乎的,腿上的酸痛似是轻了些:“应该的,护着牧民的财产,本就是俺们该做的。”
几天后,施尔昌通过排查人员信息,结合牧民提供的线索,摸清了3名带头起哄人员的藏身地,他们不仅挑事,还囤积物资、藏牧民的牲畜。
施尔昌立刻制定抓捕计划,带着团队和地方公安出发,抓捕现场,3名带头人员想翻墙逃跑,施尔昌攥紧警棍,不顾腿伤快步冲上前。
他抬手一挥,警棍精准打在对方胳膊上,金属碰撞声清脆,对方疼得咧嘴摔在地上,施尔昌上前按住对方,指尖攥着对方手腕,没给逃跑机会。
很快,3名带头滋事人员被全部抓获,囤积的物资被没收分配,边境物资运输秩序彻底理顺,牧民们满脸欢喜,四处夸赞公安靠谱。
任务结束返程前,几位牧民阿妈捧着几双手工布鞋找到施尔昌,布鞋针脚细密,沾着淡淡的棉线味,鞋里垫着干草,暖乎乎的。
“施科长,你腿不好,这布鞋软和,穿着养脚,是俺们的一点心意,别嫌弃。”阿妈把布鞋递过来,眼里满是真诚。
施尔昌接过布鞋,指尖摸着柔软的鞋面,心里暖得发颤,眼眶微微发红,攥着布鞋声音哽咽:“谢谢大伙,这份心意我收下了,往后会常来看看。”
回到北京后,公安部召开表彰大会,会场里坐满干警,掌声时不时响起,墙上挂着鲜艳的红旗,灯光亮得晃眼,施尔昌站在队伍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陈宇拿着“二级公安英雄模范”勋章走上台,勋章金属外壳反光,带着冰凉触感,他目光扫过会场,招手让施尔昌上前。
“施尔昌同志,在西北边境任务中,克服旧伤与心理壁垒,攻坚破局护边境民生,特授予二级公安英雄模范称号。”陈宇的声音沉稳有力。
施尔昌快步上前,左腿依旧发沉,却走得稳稳当当,陈宇抬手将勋章佩戴在他胸前,指尖触到勋章时,冰凉触感顺着皮肤蔓延。
施尔昌眼睛猛地一热,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攥紧拳头声音哽咽却坚定:“谢谢组织,谢谢陈部长,之前的憋屈、怕事的念头全没了。”
“我没辜负团队信任,没辜负初心,终于敢直面过往,往后会继续坚守岗位,护好国家与百姓。”话音落下,会场掌声雷动,震耳的掌声裹着敬意,经久不息。
不久后,任命文件下达,施尔昌晋升中央公安部保卫局副局长,办公室里,他看着桌上的勋章和牧民送的布鞋,指尖摩挲着鞋面,心里满是感慨。
他抬手摸了摸左腿的旧疤,酸痛依旧,却不再是负担,而是成长的印记,往后几年,他始终坚守岗位,带队解决多起安保难题,没辜负身上的勋章。
可世事无常,1965年,施尔昌遭受“四人帮”诬陷,被秘密逮捕,勋章被没收,随后下放至五七劳改农场,1969年郁郁病逝,享年48岁。
多年后施尔昌得以平反,功绩被重新铭记,遗失的勋章也被找回,静静陈列在公安博物馆里,诉说着他的勇毅与担当,没被岁月遗忘。
【历史档案·1950年代公安英雄模范表彰制度】建国初期,为激励公安干警履职担当,国家设立公安英雄模范表彰体系,对攻坚克难、守护民生、坚守岗位的干警授予荣誉勋章,二级公安英雄模范为重要表彰等级之一。
众多干警克服伤病与艰险,扎根一线,联合群众推进安保与肃反工作,部分干警因时代波折历经坎坷,但其坚守初心、护民卫国的功绩,成为公安事业发展的重要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