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花在一边听着很紧张，昭德帝这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不打算赏了？
毕竟某种层面上，把她们叫进宫来，能见到天颜，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可惜这会儿，沈棠花不能抬头。
“皇上您要……要是真的要赏，就赏给臣妇的女儿吧。”卫氏低着头回。
沈棠花余光看到卫氏抵在地上的手掌，都在微微发抖。
“你的女儿，不是收养的么？”昭德帝看向卫氏，“你也可以给你的夫君，或者儿子们要赏！”
对于妇人来说，儿子才是最终的依靠，毕竟女儿终是要嫁人的，更何况是十岁才开始收养的，又有几分情谊。
“回皇上，棠花虽是臣妇养女，但臣妇一家对她当亲生的一般，外人却常因此言语不敬，若有皇恩庇佑，定无人再敢欺负她。”卫氏在昭德帝面前不敢说谎，战战兢兢地解释完了。
“可你自己也是商贾出身，应当也有许多人对你言语不敬。”昭德帝提醒卫氏，“你也可以为自己请赏。”
“臣妇……习惯了！”卫氏轻声道。
“沈棠花，你怎么说？”昭德帝突然问沈棠花。
“回皇上，若有赏，赏给臣女的母亲便是，母亲有了皇上的恩赏，也不会有人敢欺负臣女。”沈棠花脆声回道。
听得昭德帝都笑了，这姑娘应该是个性子利落的，难怪平阳会喜欢她。
“行了，你们先回府吧，苏德元你送送。”昭德帝摆了摆手，并没有当场行赏。
从御书房出来，卫氏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汗，脚都是软的，幸好一旁的沈棠花稳稳地把她扶住了。
卫氏勉强朝沈棠花笑了一下，还得是棠花，她都不紧张的。
“宋大少夫人，赶紧回吧，一会儿赏赐不定就到府上了。”苏德元想到平阳公主和五皇子的交代，于是多了句嘴。
“多谢公公。”卫氏说着，便往苏德元的手中塞了个东西。
苏德元眉头微蹙，这宋大少夫人也太冒失了些，自己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岂会收她这……余光瞟了一眼掌中的物件儿，苏德元收回了所有的念头。
这可是……夜明珠啊！
苏德元脸上的笑意更盛：“卫夫人有礼了，要不给您叫一抬小轿？”
“不必不必，多谢公公！”卫氏忙道。
坐小轿什么的虽然舒服，但还是太惹眼了。
这会儿，卫氏只想低调再低调，否则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沈棠花只是扶着卫氏，并没有多说。
卫氏会做生意，情商自然是不差的，也不是天生懦弱，只是一直被身份困住罢了。
母女俩好不容易回了侯府，刚坐下来，秦氏那边便派人过来，让卫氏过去一趟。
只是刚到联泰院，还没来得及问，便有小丫鬟急急地跑过来，说是宫里来人传旨了。
卫氏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那是激动的。
“快……快去通知大姑娘……”卫氏推着珍珠。
“大少夫人莫急，大姑娘那里定是有人去通传的。”珍珠忙扶住卫氏。
“也是！”卫氏连连点头，“我们快走！”
走出几步之后，卫氏才意识到秦氏还在身后，只得又停了下来。
秦氏看了卫氏一眼，手在衣袖下紧紧地握住了。
但这会儿，也不是秦氏多想的时候，先把圣旨接了再说。
永平侯府不是第一次接圣旨，不用吩咐，管家便领着众人把香案摆上了。
秦氏看到这回来传旨的竟是苏德元，脸色又暗了一层。
苏德元看到卫氏，笑意更盛，那夜明珠他回去又看了一眼，果真是好东西。
不过苏德元可不敢瞒着，而是恭恭敬敬地将夜明珠献给了昭德帝。
昭德帝一看就笑了：“这珠子不错，但朕还看不上，你拿着吧。”
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也不能没点子回报，自己的人自己给脸面，于是昭德帝就让苏德元来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德彰内则，实为家国之光……兹者南疆罹患，洪水横流，黎庶陷于泥淖……尔永平侯府卫氏，秉性柔嘉，训成令女……更怀仁悯之心，体朕恤民之念，于灾厄之际，慨然捐输……其行可风，其功可录……兹特封卫氏为五品宜人，赐诰命一身……”
“尔女沈氏，夙承庭训，慧质兰心，不忘布衣之苦。佐其母以成善举，联贵胄而筹义款，奔走宣力，卓有劳绩，兹特封乡君，以旌其善……”
什么？秦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卫氏封五品诰命，沈棠花为乡君？
“永平侯夫人？”苏德元看向秦氏，眸光微冷。
这侯夫人分明是十万个不乐意，也是，一个是继子媳，一个是继子养女，居然都得到了皇上的恩赏，这搁谁心里也不高兴。
“我祖母太过开怀，一时……苏公公莫怪！”沈棠花在一旁开口道。
“不怪不怪，开心也是应该的。”苏德元立即笑眯了眼，“回头侯府办宴，咱家有时间不定也过来讨杯好酒喝。”
秦氏这才回过神来，是啊，一个封了五品宜人，一个封了乡君，自然是要办宴的。
想到这里，秦氏胸口就堵得慌，凭什么，她们不过就是帮着平阳公主做了一回募捐，怎地就有这么重的赏赐。
但面儿上，秦氏还是得笑着说：“届时，一定上门给苏公公发帖子。”
这时，凝香上前给苏德元递了个红包，苏德元瞟了一眼，却是没接。
“不过是给公公买些茶水润喉的。”秦氏忙道。
“不必了，咱家那茶叶多着呢，倒不需要再买。”苏德元笑眯眯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秦氏心里更加不安。
苏德元离开后，秦氏转头就问卫氏：“你回来的时候为何不说宫里要下旨？这若是没办好，整个侯府就要被你拖累。”
“母亲，我也不知道啊。”卫氏一脸为难地回道，“况且，这也没来得及说。”
“祖母，我娘刚封了宜人，你若这个时候斥责她，回头传到宫里，怕是不好。”沈棠花在秦氏耳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