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红霞望着李水生执拗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难掩的失落,却又飞快被坚定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劝诫的温柔:“水生哥,我懂习惯难改,可念塘已经和浩然好上了,他们看着那样般配幸福。你这样一直执着下去,最后苦的只会是自己啊。”
李水生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该放下”就能放下的。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红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清楚你的心意,可我真的没办法一下子就把她从心里挪开。”
潘红霞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落下。
她望着李水生,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水生哥,我不求你立刻放下她,只求你试着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许相处下来,你会发现,我也能给你不一样的温暖和幸福。”
李水生迎上她执着又带着水光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叹了口气:“红霞,你是个好姑娘,真的。可我现在满心都是乱糟糟的,实在没心思考虑这些,我怕耽误了你。”
话说到这份上,潘红霞也明白再劝无用。让李水生现在放下苏念塘,就像让她自己放下李水生一样难。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立刻转移了话题,不再提这段让人纠结的情愫。
另一边,杨春花和苏珍珠走出医院后,杨春花第一时间赶往拘留所打听王强的消息,可工作人员以不符合会见规定为由,将她拦了下来。无奈之下,她只能折回来找珍珠,催促她赶紧准备一千元。
珍珠没法推脱,只能匆匆往家赶。一进门,就看见吴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神色淡然。
珍珠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快步走到吴静身边坐下,头轻轻倚在她的肩膀上,主动把刚才去医院看望苏念塘和李水生的事说了一遍,语气亲昵又温顺。
说完,她绕到吴静身后,缓缓伸出双手,轻柔地为她按摩着肩膀,声音软糯:“娘,我想去书店买些高考资料,这周末还打算和同学们去野炊,能不能给我一千元呀?”
吴静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底闪过一丝纵容。她心里清楚,珍珠如今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可一想到自己亏欠了她十几年的母爱,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她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抽出一千元递给了珍珠。
拿到钱后,珍珠不敢耽搁,连忙朝着如意饭店的方向赶去,想尽快把钱交给杨春花。可走到半路,她却迎面撞见了浩然——他手里拎着空了的保温桶,正和苏念塘、李建国说说笑笑地走来,三人神态亲昵,气氛融洽。
珍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望着浩然看向苏念塘时那温柔的眼神,看着两人偶尔相视一笑的默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憋闷得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想冲上前去理论,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她现在不能直接与浩然起冲突,等送完钱回去,把这事跟吴静说,让吴静去找浩然。
浩然也很快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珍珠,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笑了笑,跟她打了声招呼:“珍珠,这么巧?”
苏念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珍珠的那一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珍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朝着浩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不敢再多看一眼那刺眼的画面,低着头匆匆和三人擦肩而过,脚步飞快地朝着如意饭店跑去。
一路上,浩然和苏念塘并肩而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滋味一股脑涌上心头,让她的心乱成了一团糟。
可刚跑到如意饭店门口,珍珠就远远看见杨春花正和一位老太太拉扯着争吵,那老太太的声音尖利,还不住地提及她的名字。
珍珠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快步冲了上去。等看清那老太太的面容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竟然是以前在别墅门口、学校对面偷偷跟踪她的那个戴老太!
“我儿子到现在还被关在拘留所里,警察天天上门催李水生的住院费,我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你倒好,家都不回,对这事不管不顾!”戴老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出手指指着杨春花的鼻子,声音中满是愤懑与指责。
杨春花被戳中了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地甩开戴老太的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低吼道:“你别在这胡搅蛮缠!珍珠现在自身都难保,她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不能去找她!更何况当初咱们说好的,等她考上大学再相认!”
“上大学再相认?”戴老太猛地拔高了音量,浑浊的眼睛里迸出骇人的光,“再等下去,我儿子就要蹲大牢了!杨春花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跟珍珠坦白——她根本不是什么苏家的孩子,她是王强的亲生女儿!她亲爹现在等着救命钱,她这个做女儿的不能不管!”
“轰隆——”
这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苏珍珠的头顶。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布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钱散落出来,滚了一地。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目光在杨春花和戴老太之间来回逡巡,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颤音:“你……你们说什么?我不是苏家的孩子?”
话音未落,杨春花和戴老太同时浑身一震,猛地转头望去——苏珍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布包散落在脚边,钱滚得四处都是,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杨春花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她嘴唇翕动着,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戴老太却满脸决绝,先指着杨春花,接着又看向珍珠,声音尖利地重复道:“没错!你就是王强的女儿!我的亲孙女,你亲爹为了让你能继续留在吴静那里享受荣华富贵,才开车去撞苏念塘的!如今他被关在拘留所里,你要是不救他,他又要去坐牢了!”
“不……不可能……”珍珠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她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涣散地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胡说!我爹是苏建兵!你们都在骗我!”
杨春花终于回过神来,她踉跄着上前,一把拉住珍珠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珍珠,娘……娘对不起你,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别碰我!”珍珠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杨春花的手,眼泪汹涌而出,“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你们都是骗子!”
戴老太见状,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强硬:“珍珠,这就是事实!你亲爹就是王强,你必须救他!”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珍珠的心理防线。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眼神空洞而绝望。突然,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朝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马路冲了过去!
“珍珠,不要!”杨春花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追了上去,可她太过慌乱,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膝盖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戴老太也愣住了,她没想到珍珠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此时的马路上,车流如织,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鸣笛声、引擎声交织在一起。珍珠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眼神空洞,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司机见有人突然冲出,急忙猛踩刹车,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划破了街道的喧嚣!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珍珠的身体被轿车狠狠撞中,猛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随后重重地摔落在水泥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