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告别白月离青丘，前往魔界寻界石
狐帝宫殿内，空气因顾盼那句直接的问话而凝滞了一瞬。
“前往魔界？”狐帝金色的眼瞳微微收缩，他审视着顾盼，似乎想从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几分冲动或是鲁莽。
但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已经做出决断的沉静。
“你可想清楚了？”狐帝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几分，“人界与魔界的壁垒，自上古大战后便已加固，寻常传送阵根本无法跨越。即便有，传送过程中的空间风暴也足以撕碎元婴以下的任何修士。而且，你以人族修士的身份进入魔界，无异于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会立刻引来无数觊觎与恶意。”
“我想清楚了。”顾盼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我必须去。”
“喂！你疯了？”一旁的白月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抓住顾盼的手腕，急道，“父皇说的你没听见吗？魔界那地方，就连我们妖族都不敢轻易涉足，里面的魔头一个比一个心黑，你一个人过去，不是给他们送点心吗？”
她见顾盼不为所动，又转向狐帝，带上了几分哀求：“父皇，你快劝劝她！她这是去送死！”
狐帝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顾盼，片刻后，他反而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她不是去送死。”他缓缓摇头，目光别有深意地在顾盼的储物戒上停顿了一瞬，“她有她的底牌。而且，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他不再多言，转身从王座后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由不知名兽骨制成的罗盘。罗盘通体漆黑，上面刻画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指针则是一根悬浮的、散发着微弱银光的骨针。
“此乃‘破界盘’，是我青丘秘宝，能感应到三界之中最微弱的空间节点。”狐帝将罗盘递给顾盼，“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在北境的‘断魂崖’。那里灵气与魔气相互冲撞、湮灭，形成了一片绝地，但也因此撕开了一道极其微小的空间裂隙。你母亲当年，便是在那里，借助裂隙之力，布下了一座隐秘的单向传送阵。”
顾盼接过罗盘，入手冰凉，那根银色的骨针轻轻颤动，遥遥指向北方。
“此阵凶险异常，每一次启动，都会引动空间乱流，你须有万全准备。”狐帝又取出一枚玉简，一同交给她，“这里面，记载了启动阵法所需的手诀与灵力频率。切记，此阵只能由你一人启动，因其核心阵眼，需要以你母亲的血脉之力作为引子。”
血脉为引。
顾盼握紧了手中的罗盘与玉简。原来母亲早已为她铺好了这条路。
事情已成定局，白月知道再劝无用。她拉着顾盼走出大殿，一路沉默。青丘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鸟语花香，可白月的心情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
两人走到一棵巨大的、开满了粉色花朵的古树下，白月才停下脚步。
她松开顾盼的手，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嘴里啧啧有声：“让我好好看看，这颗准备去魔界闯荡的脑袋，是不是跟我们狐狸的构造不一样。”
顾盼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掩饰担忧，便也由着她看。
“别看了，跟你的一样。”
“那可不一样。”白月停在她面前，火红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我的脑袋里装的是怎么吃喝玩乐，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怎么杀人越货。你说，我们俩怎么就成了朋友？”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顾盼却听懂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媚如火的少女，从初见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并肩作战，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在万妖塔第二层的幻境中，是白月唤醒了她；在第六层面对李默的威压时，是白月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身前。
这份情谊，沉甸甸的。
“大概是……臭味相投？”顾盼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
白月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沉重气氛被冲淡了不少。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臭味相投？这个词用得好！我喜欢！”她笑着笑着，忽然从自己脑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根火红色的、晶莹剔透的长发。那根头发一离体，便散发出淡淡的狐火气息。
她将这根头发，仔细地编织成一个同心结的样式，递到顾盼面前。
“喏，给你。”她撇了撇嘴，故作轻松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宝贝，就是我一根头发。不过呢，里面有我的一缕本命妖火。你要是在魔界真混不下去了，被人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就把它捏碎。它能帮你挡一下，虽然估计也就能挡一下，但好歹能让你多喘口气。”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真死在魔界了，这缕妖火也能给我个信儿，省得我还傻乎乎地等你回来喝酒。我好去你坟头……哦不对，你估计连坟都没有，那我就随便找个山头，给你烧柱香。”
话说得七零八落，甚至有些刻薄，但顾盼却从那火红的同心结上，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而纯粹的力量。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小小的、承载着厚重情谊的同心结，指尖触碰到上面温热的妖火气息。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看着白月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谢谢。”
这两个字，从顾盼口中说出，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分量。白月眼圈一红，连忙转过头去，嘟囔道：“谢什么谢，我就是怕你欠我的酒，死了没处要去。”
顾盼将同心结妥善地贴身收好，与那枚温润的狐心玉放在一处。
“白月。”她轻声唤道。
“干嘛？”
“若有朝一日，青丘有难，或你有难，传讯于我。”顾盼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无论我在何处，必至。”
白月身子一僵，没有回头。过了许久，才传来她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
“知道了，啰嗦鬼。你快滚吧，再不滚，我怕我忍不住要揍你了。”
顾盼深深地看了她背影一眼，没有再多言。
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一步步走出了这片温暖和煦的青丘仙境，走向了那条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白月一直没有回头，直到顾盼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之外，她才猛地转过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径，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
“混蛋，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
离开青丘后，顾盼没有片刻停留。
她按照狐帝玉简中的地图指引，一路向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收敛了全身气息，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灰色布衣，脸上也用简单的易容术做了修饰，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常年奔波、面色憔悴的散修。
北境之地，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天地间的灵气也变得愈发稀薄与狂躁。
七日后，她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终点——断魂崖。
这里是一片广袤的黑色戈壁，寸草不生。地面上布满了被风沙侵蚀得奇形怪状的黑石，天空中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人界稀薄的灵气与另一股阴冷、暴虐的魔气相互纠缠、碰撞，发出一阵阵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涟漪。
寻常修士在此地多待片刻，便会感到心浮气躁，灵力运转不畅。
顾盼站在断魂崖的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深渊中罡风呼啸，如同鬼哭狼嚎。
她取出“破界盘”，那根银色的骨针在剧烈颤抖之后，最终指向了深渊之下约莫百丈处的一块凸出的岩石平台。
那里，就是传送阵的所在。
顾盼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身形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在呼啸的罡风中几个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那块仅有丈许方圆的平台上。
平台之上，果然刻画着一座古老的阵法。阵法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被厚厚的尘埃所覆盖，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未曾完全消散的空间之力。
她按照玉简中的记载，拂去尘埃，找到了阵法中对应的几个节点，依次将几块极品灵石嵌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了阵法的中央。
这里是阵眼，一个需要用血脉之力才能激活的地方。
顾盼闭上眼，将体内的灵力按照玉简中记载的特殊频率运转起来。同时，她逼出一滴殷红的、蕴含着她生命本源的精血，滴落在脚下的阵眼之上。
血液渗入石台的瞬间，整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阵法，仿佛一头被唤醒的巨兽，发出了低沉的轰鸣。
一道道古老的符文接连亮起，起初是微弱的白光，但很快，光芒便被一股从裂隙深处渗透而来的、纯粹的魔气所侵染，变成了诡异的、黑红交织的颜色。
整个平台开始剧烈震动，一股狂暴而混乱的空间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阵法中心喷薄而出。
那不是一道稳定的门，而是一个不断扭曲、旋转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漩涡。漩涡的另一端，是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无数魔物的嘶吼与咆哮。
顾盼站在漩涡之前，衣袂被狂暴的能量流吹得猎猎作响。她能感觉到，那枚来自夜渊的魔气令牌，在储物戒中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像是在回应着来自故乡的呼唤。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人界灰蒙蒙的天空。
然后，再无迟疑，一步踏入了那片代表着未知与杀戮的黑红漩涡之中。
身影被吞没的瞬间，传送阵的光芒骤然收缩，连同那剧烈的轰鸣声，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断魂崖上，只剩下呼啸的罡风，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