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年,康熙下令三月再征准噶尔,胤禛喝药养身的同时,日日宿在工部,紧锣密鼓筹备火器营。
前朝齐心协力,筹备三征准噶尔,宫里也忙活起来,波澜再起。
温贵妃的身体每况愈下,胤?再没了逗弄侄女的性情,日日守在贵妃病榻前。
宜修没去劝,趁着还能见着额娘的时候多看看,总好过人去了再追念。
胤?以泪洗面之际,宜修送了三株红背竹竿草去永寿宫,这草有调养身体之用,还能麻痹部分疼痛。
纵没法让温贵妃身体好转,但也能让她少受点苦。
“多谢四嫂,多谢四嫂。”胤?每日听着温贵妃咳嗽呕血,早就心疼的不行,可太医院早就说了温贵妃药石罔然,压根不敢再开药。
四嫂这份心意,他记住了。
“十弟,你年岁也不小了,贵妃最牵挂的就是你和母族,你好好的,她就放了一半的心。”
“四嫂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二月二,龙抬头,康熙领着大臣去郊外农祭。路上胤禌骑着马很是悠闲的在前面晃荡,后面的胤禵正因德嫔病重,太医敷衍不给开方子,含糊抓药了事生气,不耐烦等着,突然见策马突然加速跑到胤禌的身后,甩起马鞭朝着对方的马屁股就抽了过去。
胤禌的马受惊整个就癫狂了起来。
胤禌的骑术本来就不好,身体又弱,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来不及控制惊马就被狠狠地摔了下去,急匆匆送回宫。
宜妃直接就要和胤禵拼命,胤祺、胤禟更是恶狠狠盯上了胤禵,偏这一幕被康熙收入眼底,很是不悦,翊坤宫再度闭宫。
胤禌这孩子,本来去年就该病故,好容易宜妃精心看顾,让他熬过死劫,又碰上这档子事儿,宜修也不得不叹一句,时也命也。
恰好碰见四公主烦心,在御花园转悠,宜修顿时计上心来,让剪秋抱弘晓回乾三所,悲着一张脸迎上去,“四妹,十一弟的情况怎么样?我送去的安神丸如何,可止住了十一弟的惊厥?”
眼见来人是宜修,四公主挤出个笑,福了一礼,“起了效,只是他还是做噩梦,安布这几日一直守着,也不见好转。”
“唉,养孩子是这样的,步步难关。”宜修叹着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也是十四弟不好,年少没半点耐心。不怕四妹笑话,我对这小叔子也没法子,本来想呵斥几句,让他送些补品去翊坤宫,好歹十一弟生病因他而起,偏他说皇阿玛布了功课,我也不好强压他去赔礼。”
“四嫂这话说的,他是他,你和四哥是你和四哥,扯得上什么关系?”四公主看得清,德嫔偏心眼都偏到咯吱窝了,胤禵这般都是她早先纵出来的,四嫂和四哥并没有坏心。
“对了,今儿恰好碰见你,也省了邀请的环节,四妹,直接跟我去库房挑吧,下半年你就要出嫁,我这个当嫂嫂的自然要大方一次。”
四公主哪有这个心情,但宜修强拉着她走,一路上絮絮叨叨说起了几个公主出嫁前,她都邀请过她们去库房挑珠宝。
四公主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宜修又笑眯眯说起了纯禧出嫁前,去乾清宫求康熙加封生母和厚待亲弟弟的事儿。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
四公主对胤禵,可没对五公主那么亲厚,看着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弟弟,直接出了手。
两马鞭打得胤禵到处窜,又一脚将他踢下御花园池塘,四公主气定神闲站在岸上,看着胤禵在水里拼命挣扎。
宫人赶来时,胤禵就剩半口气了,四公主依旧抿着茶坐在边上看着,半点不怕康熙责难。
皇阿玛二月末打算第三次亲征准噶尔,她的婚事定在下半年,是安抚和收拢漠北势力的重要一步。
就是再生气,顶多骂两句,罚一罚,根本不会动真格,那还顾及什么?瞻前顾后的,只会让胤禵这个罪魁祸首逃过责难。
区区禁足、罚抄,就想抵过此事,门都没有!
康熙大怒,却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骂了两句,就解了翊坤宫的禁足。
宜修却躺着中枪,德嫔没脸见人,长嫂如母,照顾生病胤禵的担子就给了宜修。
突然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感觉。
可瞧着高烧不退的胤禵,宜修心情舒畅,她是皇家福晋,照顾人也不用亲自上手,动动嘴指挥宫人就是。
还能隔三差五,秉着体贴德嫔为娘心情的理由,夸大转述胤禵的情况,吓得德嫔没少哭着忏悔。
哪怕明知不是真心的,可瞧着德嫔求饶的样,宜修还是高兴的不行。
真心不真心有什么重要的,她就喜欢这种仇人跪地求饶的感觉。
胤禵刚病好回尚书房求学,宜修又送了他一份大礼。
演武场上,胤禵怀疑人生的看着自己的手。
“不应该啊,小爷努力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大哥打败?难不成爷的努力都是假的?”胤禔没想到自己一顿打把弟弟给打得怀疑人生了。
“你这小子,还说什么当巴图鲁,第一巴图鲁,也轮得到你。”
胤禵趴在地上,手背擦破了皮,渗出血珠沾在土块上,他却顾不上疼,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
方才还死死攥着胤禔衣襟的手,此刻软得像没了骨头。
“不应该……”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没散的血气,还有点发颤,“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扎马,胳膊都练肿了,怎么会……”怎么会被大哥三两下就摔得像团烂泥?
胤禔站在他跟前,玄色劲装的袖口卷到肘弯,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留着胤禵抓出的红痕。
嗤笑一声,踢了踢胤禵的腰侧,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轻蔑:“还说要当巴图鲁?就你这三脚猫功夫,第一巴图鲁轮得到你?”
他本就瞧不上这个幼弟。十四仗着德妃先前得宠,在兄弟里向来横冲直撞,这两年德嫔沉寂,十四性情愈发乖张,十一病重都赖他。
这些就算了,前天竟胆大包天,在御花园里疾步快行,竟一脚踩烂了小女儿最宝贝的布偶——苏绣匠人做的玉兔,眼睛还是用珍珠缀的。
小姑娘哭得抽噎不止,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现在想起来都让胤禔心头冒火。
“起来!”胤禔弯腰,一把薅住胤禵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拽起来,“继续!”
话音未落,胤禵只觉腰眼被狠狠一撞,天旋地转间,后背已重重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