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
燕州超级工厂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朦胧。
李东在离开工厂前,特意绕到外围的保卫岗亭。
岗亭里的两名士兵见他走来,立刻起身立正。
李东拍了拍其中一名士兵的肩膀:“我要休息一段时间陪家人。”
“这段时间工厂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能有半点马虎。”
“放心吧,李少校!”
保卫士兵立正敬礼,恭敬回应。
李东回礼后,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他转身走向工厂内部的专用停车场,拉开车门坐上那辆低调的军用卡车。
车子很快开出超级工厂,朝着夏芯国际生物实验室的方向驶去。
这是生物实验室的最后一批物资运送任务,完成后就能安心陪女儿几天了。
半个多小时后,卡车通过暗门抵达夏芯国际地下一层的生物实验室门口。
李东跟着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将设备一一卸载、交接。
全程一丝不苟,每一个环节都亲自确认签字。
直到所有设备都顺利入库,他才松了口气。
和凌耀祖简单道别后,他驱车前往城郊的垃圾回收站。
把军用卡车停在回收站内部的隐蔽车位,李东仔细检查了一遍车门锁,确保车辆和里面的备用物资安全无误。
随后,他从车库角落里推出那辆陪伴了十几年的破旧三轮车,车斗里还放着几个装废品的蛇皮袋。
他拍了拍车座上的灰尘,翻身上车,脚下用力一蹬。
三轮车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急匆匆地往望江小区赶。
越是靠近家的方向,他的心情就越急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 大半年没见女儿,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又长个子了,在学校有没有受委屈。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他一身的疲惫。
客厅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板擦得发亮,连平日里随意摆放的杂物都归置得整整齐齐。
女儿李美丽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爸,你回来啦!”
李美丽看到父亲,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饭菜刚做好,快洗手吃饭吧。”
李东放下三轮车钥匙,脸上笑开了花:“乖女儿,本来你刚回来,想带你去外面吃的。”
“结果有点事耽误了,明天爸爸带你去饭店补上!”
“不用不用,家里的饭吃着才香呢!”
李美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麻利地摆到餐桌上。
“爸你快坐,我去盛饭!”
吃饭的时候,李美丽的目光总忍不住往父亲身上瞟。
她发现父亲比以前精神多了,短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工装也很干净,连以前总带着的那股灰尘味都没了。
李东察觉到女儿的视线,放下筷子疑惑道:“美丽,咋一直盯着爸看?是不是有啥话想跟我说啊?”
李美丽心里咯噔一下。
要不直接问?
可一想到签的保密协议,又立马打了退堂鼓 —— 秦州飞机制造厂的事是顶级机密,万一老爸不是那个李东,自己不就泄露机密了?
她赶紧摇摇头,笑着打哈哈:“没没啥!就是觉得爸你好像变帅了,比以前精神太多啦!”
“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会逗爸开心了!”
李东被逗得笑出了声,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快吃快吃,让爸尝尝我闺女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李美丽咬了口排骨,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她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过期的通行证,往桌上一放:“爸,我给你洗衣服的时候翻出来的,这张通行证还有用不?”
李东瞥见通行证的瞬间,脸色 “唰” 地就变了。
心里暗叫不好:咋把这过期的玩意儿忘了处理!
他强装淡定地拿起通行证翻了翻,随口胡诌:“嗨,这玩意儿啊,是爸收废品的时候捡着的。”
“本来以为是谁不小心丢的,想给人送回去,结果一看都过期了,就揣口袋里忘了这茬。”
李美丽死死盯着老爸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他眼神在闪躲,明显是在找借口掩饰!
她追着问:“爸,你这几年除了收废品,是不是还帮凌叔叔干别的活儿啊?”
李东心里一紧,没料到女儿会突然问这个。
他含糊地点点头,打马虎眼道:“嗯,主要还是收废品。”
“偶尔帮凌叔叔的小作坊拉点材料,赚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怕女儿再追问,他赶紧打岔:“对了,美丽,这学期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成绩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李美丽见老爸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逼问,只好顺着话回应:“挺好的,成绩还是专业第一!”
“还有个超牛的院士特别看好我,让我跟着他参与一项国家重点工程。”
“不过项目保密要求很高,具体的我就不能多提啦,总之学到了很多东西。”
她特意隐去了秦州飞机制造厂的相关信息,严格守着保密协议。
李东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骄傲的笑容:“我闺女就是牛!好好学,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晚饭在热热闹闹的氛围里结束了。
李美丽收拾碗筷,李东坐在客厅看电视。
可她心里那团关于父亲身份的疑云,却越积越厚,跟蒙了层雾似的。
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看似平凡的老爸,身上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色渐深,望江小区的居民大多已经休息,只有零星的灯光还亮着。
李美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白天吃饭时父亲看到通行证的紧张表情、含糊其辞的解释,还有那些过往的可疑细节,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尤其是一段深埋在记忆里的画面突然冒了出来:
读初中、高中那几年,总有个称呼为 “凌老” 的老人,开着一辆老款小汽车来找爸爸。
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关起门说话,气氛看着挺严肃,可凌老待她却格外和蔼可亲,总会笑着给她塞点小零食。
莫非,那个凌老就是爸爸口中常提的 “凌叔叔”?
想到凌老,李美丽的心脏猛地一跳。
又一个关键片段紧跟着浮现:
好像就在上个月,她在秦州飞机制造厂参与工作时,曾旁听过一场视频会议。
当时远程参与会议的,就有一个被众人称呼为 “凌总设计师” 的老人!
那人也姓凌!
虽然她当时坐在会议室最后排的角落,看得不算特别清楚,但此刻仔细回想,屏幕里那个凌总设计师的眉眼、神态,竟然和常来找爸爸的凌老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一连串的猜测在李美丽脑海中炸开:
凌老若是凌总设计师,那爸爸和他关系匪浅,岂不是也和军工项目有关?
那燕州超级工厂的负责人李东,职务是保密人员,军衔是燕州军区技术少校,和父亲同名同姓,又都在燕州,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如果父亲真的是那个李东,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以收废品为生?
还有父亲不让她去垃圾站帮忙,是不是因为垃圾站根本不是普通的垃圾站,而是某个秘密基地的掩护?
父亲带回家的那些奇怪金属碎片,是不是军工设备的零件?
无数个问题搅得她心乱如麻,越想越兴奋,又越想越困惑。
她用力摇了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试图驱散这些大胆到离谱的猜测。
可那些串联起来的线索,又让她无法忽视。
想着想着,疲惫感渐渐袭来。
李美丽带着满脑子的疑团,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看到父亲穿着军装,站在宏伟的超级工厂里,指挥着工人安装设备。
周围的人都恭敬地喊他 “李少校”,而凌老就站在父亲身边,笑着对她点头……
早上,李美丽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昨晚的梦境还清晰地留在脑海中。
她坐起身,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父亲的真实身份。
走出房间时,李东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洗漱。
看到女儿醒来,李东笑着说道:“美丽,醒啦?我买了包子和豆浆,快过来吃。”
李美丽走到餐桌前,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说道:“爸,今天我想跟你一起去垃圾站,帮你收拾收拾。”
“这么久没帮你干活了,也该尽尽孝心。”
李东闻言,脸色微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垃圾站又脏又乱,到处都是灰尘和废品,你一个女孩子去干嘛?”
“爸爸自己能搞定,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行,或者出去和高中同学玩玩。”
又是这样的理由!
李美丽心中的怀疑更甚 —— 父亲总是用这个借口拒绝她去垃圾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坚持道:“爸,我都这么大了,不怕脏不怕累,就想帮你分担一点。”
“再说我放暑假也没事做,在家待着也无聊。”
李东见女儿态度坚决,只好找借口推脱:“今天我不打算去垃圾站。”
“正好放假了,爸爸带你出去逛街,给你买新衣服,再带你去吃大餐,好好补偿补偿你。”
李美丽看着父亲躲闪的眼神,知道父亲是故意不想让她去垃圾站。
她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接下来的一天,李东带着李美丽逛遍了燕州的商场,给她买了好几套新衣服,还带她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吃了午饭。
吃饭时,李东不停地给女儿夹菜,询问她在学校的生活、学习,刻意营造着轻松愉快的氛围,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