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怀远侯府门前却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五百陆家军铁骑肃立无声,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森然的杀气惊得府内众人心惊胆战。
怀远侯站在府门高阶之上,面色铁青。
“赵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深夜率兵围我侯府,刀剑相向,莫非是想造反不成?我怀远侯府与陆家军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陆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赵莽闻言,非但不怕,反而往前一探身,手中马鞭随意地指向怀远侯,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侯爷,您这话我听不懂。末将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我就一句话,您既请了咱们的景医师、李大夫,还有那小徒弟小叶儿来做客,这天都黑了,也差不多该让咱们接回去了吧?我们少将军惦记得很!”
“您老行个方便,把人——完好无损地交出来,再赔个万儿八千两的茶水钱、压惊费,我赵莽立马带着弟兄们走人,绝不多打扰您老人家清静!”
“放肆!”怀远侯一愣,随即怒火上头,“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血口喷人!本侯只请了李大夫与其徒弟在为我儿诊治,何曾见过什么景医师?陆擎如此颠倒黑白,行此强盗行径,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明明人就在他自己手上,竟反咬一口!
陆擎,小人是也!
赵莽当然知道景辞不在侯府,但反正来都来了,不多要一点岂不亏的慌?
他把马鞭在掌心敲得啪啪响,语气更加蛮横:“侯爷,您这就没意思了!咱们的人明明就是被您府上请走的,满大街都是人证。难道真当我陆家军好欺负不成!”
他话音刚落,身后重甲的骑兵齐刷刷向前一步,金属甲片摩擦之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站在最前面的侯府护卫顿时紧张起来。
这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几个还不够给对面当盘菜吃的。
正当众人对峙,气氛一触即发时。
载着景辞的马车踢踢踏踏从街角疾驰而来。
管家坐在车头迫不及待地喊出了声:
“侯爷——!小世子有救了!老奴把景医师请来了!”
赵莽:!!!
怀远侯:!!!
在场众人:!!!
管家喊完话才看清门前阵仗,脸色煞白,下意识就想调转车头。
赵莽立刻一挥马鞭,“站住!”
立刻有手下上前拦住马车。
他纵马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掀开车帘,正好对上景辞苍白虚弱的脸庞,她腿上固定着夹板,额头上还带着伤。
这分明是遭了大罪的模样!
他一边示意亲兵将景辞小心护住,一边厉声安慰:“景姑娘别怕!少将军派我前来营救,今日定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他大手一挥:“把这两个帮凶给我拖下来!”
兵士立刻将吓瘫的管家和尖叫的瑞珠拖拽下马车。随即将冰冷的刀刃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
赵莽驱马上前,用马鞭指着怀远侯:“你个老匹夫,如今铁证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先是暗中勾结鞑子,绑走我军的景医师!事后又掳走李大夫和小叶儿,逼着苏娘子来向少将军求援!你这分明是一石二鸟的毒计!既想拿了神医救你儿子,又想借此挑动我陆家军与鞑子火并,让刚刚平息的边境再起战火,你好从中渔利!身为乾朝侯爵,行此叛国通敌之举,你其心可诛!”
怀远侯看看被抓的管家,再看看车里躺着的女子,目瞪口呆,随即气得满面涨红,胡须直颤。
这简直是裤裆落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他虽与陆擎政见不合,但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这脏水泼得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赵莽!你休要血口喷人!”怀远侯厉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本侯与陆擎纵有嫌隙,也是朝堂之争!老夫是乾人,祖宗八代都是乾人!岂会去勾结鞑子,祸乱自己的江山社稷?!这分明是陆擎栽赃陷害,欲除我而后快!”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少将军行事光明磊落,哪如你这般!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只请了李大夫和他那小徒弟,那现在怎么说?!”
他眼神一厉,刀尖指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管家和瑞珠吓得魂飞魄散,哭喊求饶。
“侯爷救命!奴婢是奉老夫人的命去城外大佛寺请主持给小世子祈福的!”
“对对,路上捡的那姑娘,我们当真什么都没做啊!”
“尔谁知这景医师是不是真的!”怀远侯惊怒交加,指着马车厉声道,“焉知不是你们随便找个女子,演一出苦肉计,故意栽赃本侯!”
“放的什么狗屁!景姑娘身上的伤是假的?你侯府马车大晚上的运个非亲非故的重伤之人回府,难不成是在做好事?!”
“你、你血口喷人!”
“侯爷!侯爷救命啊!”管家涕泪横流,“这真是景医师!她是这么跟小人说的!”
“我看你这老匹夫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敢伤景姑娘,我自然要替少将军连本带利的要回来!来啊,把这两人砍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景辞强撑着探出身,急声道:“赵莽!快住手!是误会!不是侯府绑的我,是他们救了我!我跳崖逃生,是侯府的人把我从雪地里捡回来救治的!”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赵莽的刀僵在半空。
怀远侯一脸错愕。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另一边,狠狠搜刮了一通的陆擎留下一小队人马在大佛寺看管那些个秃驴,自己则轻装上阵,带着护卫快马奔向怀远侯府。
那头有赵莽在,景辞便有人护着。
再等等,陆擎望向侯府的方向,我这就到。
另一边,二王子王帐内。
巴图脸色青黑,气息微弱得躺在榻上,跪在地上的护卫战战兢兢,一声不吭。
“怎么样?”阿穆尔黑着脸站在一旁。
军医:“回殿下,巴图将军是中了极厉害的奇毒!毒性诡异,小人……小人只能勉强用药吊住他一口元气,若两日内拿不到解药,怕是……怕是……”
阿穆尔额角青筋一跳:“都给我滚!”
军医和护卫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帐帘刚落下,另一人便掀帐而入,正是大王子哈尔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