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一步，手还贴在墙上。体内的零域能量顺着掌心流入建筑主框架，赵明留下的防护公式正在改写整片区域的结构逻辑。墙体内部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
走廊尽头的烟雾还没散尽，火势被喷淋系统压了下去，但焦味还在。那两名突袭队员站在残骸中，动作迟缓，却没后退。其中一个手臂断裂，金属关节裸露在外，另一只手仍指向我。
我没有再尝试构筑陷阱。
就在对峙的瞬间，生态区方向传来地面震动。不是藤蔓生长的声音，是地下传来的共振，频率稳定，像某种机械在运转。紧接着，三道黑影从排污道出口破土而出，扬起大量碎石和尘土。
他们身高接近两米，肩部嵌着黑色晶体，体表覆盖银灰色装甲，表面有细密纹路，像是烧结过的陶瓷。关节处能看到暗红色的能量回路，像血管一样跳动。他们的头盔是封闭式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光滑的曲面。
老周从侧廊冲出来，手里提着消防斧。他没说话，直接扑向最近的一具改造体，挥斧劈向对方背部。斧刃撞上装甲，爆出一串火花，火星溅到地上还在燃烧。但那层装甲只是留下一道白痕，连裂纹都没有。
改造体没有回头，右臂突然变形，肘部延伸出利爪，反手向后横扫。老周翻滚躲避，左肩还是被划开，血立刻浸透衣服。他靠在墙边喘气，抬手按住伤口。
我盯着那具改造体的肩部。它的装甲在刚才的撞击中出现细小裂纹，呈同心圆状扩散。那纹理……和世界树幼苗根系剖面图完全一样。这不是巧合。他们用了同样的能量源。
我试图调动零域重新构建电磁陷阱，图纸刚成型，能量就被吸走了。那些黑色晶体在吸收我的能力输出。它们不是简单防御，是在吞噬实体化结构。
第一具改造体转向我，步伐整齐地向前走。另外两具也同步移动，三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这不是个体行动，他们共享同一个指令系统。
我后退半步，手仍贴着墙。生命型防护公式已经激活，我能感觉到建筑在响应威胁。地板下的导能槽正在重新排列流向，墙体骨架微调角度，整个空间像有了心跳。
但这些改造体的速度很快。
最前面一个抬起左手，掌心弹出一根针管状装置，直刺而来。我侧身避开，针尖擦过胸口，在防护服上划开一道口子。它第二次出手更快，我来不及躲，左手硬挡了一下。装甲撞上我的手臂，骨头像是要裂开。
我咬牙后撤，背靠墙壁。就在这时，天花板的通风口突然裂开，一根粗壮藤蔓垂落下来。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迅速交织成网，悬在我头顶。
小雨动手了。
那些藤蔓没有攻击，而是形成屏障，将我和改造体隔开。第一具改造体举起武器准备击碎藤蔓，可就在接触瞬间，藤蔓轻轻晃动，把冲击力卸到了两侧墙面。
我抓住机会，右手再次按进墙体，加大能量输出。建筑的反应速度提升，地板缝隙开始自动闭合，天花板的金属板微微错位，形成压制角度。
但改造体也变了。
三人的肩部晶体同时亮起红光，装甲表面的纹路开始流动，像是活物在呼吸。他们站成三角阵型，中间的地面缓缓升起一块菱形平台，上面浮现出全息投影——是一张城市地图，标记着多个红点，其中一个是我们的基地。
他们在传递信息。
我意识到不能让他们继续连接。我抬头看向藤蔓屏障，低声说：“切断他们。”
话音刚落，数条细藤从上方穿下，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刺入三具改造体的后颈接缝处。金属与组织结合的部位被撕开，液体渗出，颜色偏灰。其中一具突然僵直，后颈弹出一枚微型芯片，被一根藤蔓卷住，快速收回。
芯片落在地上，我弯腰捡起。
表面刻着一行字：创世计划第三阶段。
我没时间细看。三具改造体虽然停止行动，但身体仍在轻微颤动，像是还有信号在传输。我握紧芯片，下令：“切断所有地下管道供能线路，封锁生态区出入口，任何人不得接触掉落部件。”
通讯频道里传来回应，老周的声音有些哑：“已经派人去关阀了。你那边怎么样？”
“还活着。”我把芯片塞进内袋，靠在墙边喘气。
天边开始发亮。血红色的光从废墟缝隙照进来，洒在改造体的残躯上。他们的装甲反射出冷光，裂缝里的能量回路还在闪烁，像没死透的心跳。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发抖，精神力消耗太大。刚才那一波对抗几乎耗尽了储备。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那层装甲的纹路。它和世界树的关系不可能是复制，更像是……提取。
如果灰点掌握了世界树的能量模型，还能反过来制造克制零域的装备，那他们早就不是在做实验了。他们在重建规则。
我扶着墙站起来。走廊尽头，老周被队员搀扶着往安全区走，左肩包扎了一圈绷带。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转身走向控制室。必须尽快解析这枚芯片。赵明用命换来的情报，不能白费。
刚走到门口，手里的终端震动了一下。是小雨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北区。
我停下脚步。
北区是废弃的物资仓库，平时没人过去。她为什么突然提那里？
我打开监控画面，切换到北区通道。镜头扫过堆叠的货箱和生锈的货架，一切正常。直到画面移到角落，我注意到地面有一道新鲜划痕，通向排水口。
排水口的铁栅栏不见了。
我放大画面，看到里面残留一小块银灰色碎片，和改造体的装甲材质一样。
他们不止来了三具。
我立刻拨通警戒组：“北区发现入侵痕迹，立即封锁所有连接通道，不要靠近排水系统。”
对方应了一声，通话刚断，监控画面突然跳转。新的影像来自生态区外围探头，显示一个黑影正从地下爬出，体型和刚才的改造体一致。它站起身，抬头看向摄像头，头部曲面闪过一道红光。
我冲出控制室，往北区方向跑。每一步都牵动右臂的伤口，血又渗出来了。但我不能停。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我看到警戒组的两人已经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还在动，伸手想抓对讲机。他的胸口凹陷了一块，像是被重物击打过。
前方十米处，那具新出现的改造体正站在排水口旁，手里拿着一块金属板，上面刻着和芯片相同的字样。
它慢慢转过身，面对我。
我停下脚步，右手撑住墙壁。终端还在震动，小雨又发来一条消息。
这次只有一个字：等。
我没有动。
改造体也没有动。
它的头部红光闪了两下，像是在扫描什么。然后，它抬起左手，把那块金属板轻轻放在地上。
板子正面朝上，写着一行数字：7.3。
那是赵明留给我的防护公式版本号。
它怎么会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