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城的大巴驶入波尔图市区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云层洒下来。
这座临海的葡萄牙城市带着地中海特有的慵懒 —— 杜罗河畔的彩色小楼错落有致，阳台上垂落的三角梅开得热烈；空气中飘着波特酒的醇厚香气，混着海风的咸湿，与曼彻斯特的工业气息截然不同。
路边偶尔能看到穿着红色球衣的波尔图球迷，他们举着球队围巾，眼神里带着对欧冠的期待，路过曼城大巴时，有人挥手致意，也有人吹着口哨，无声地宣示着主场的战意。
夜幕降临在波尔图城上空时，巨龙球场已经提前亮起了灯。
这座球场不像老特拉福德那样历史厚重，却有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压迫感。
傍晚时分，曼城抵达巨龙球场。
江辰跟着队友走进更衣室，看着墙上贴的战术板 —— 瓜迪奥拉依旧排出 4-3-3 阵型，
瓜迪奥拉拍了拍手，眼神坚定，“记住，我们是来拿胜利的，拿出德比战的劲头！”
球员们围成一圈，将手叠在一起，齐声喊出 “曼城”，声音里满是决心。
走出球员通道时，江辰抬头扫了一眼四周，蓝白色的波尔图球迷几乎填满了整座球场，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drag?es”的横幅横贯南看台，像一条真正的巨龙盘踞在那里。
客队区的浅蓝像孤岛般显眼，却依旧在奋力挥舞着围巾。
或许是因为老特拉福德那一晚已经把情绪彻底释放过一次，现在的他反而进入了一种极为稳定的状态。
主裁判吹响开场哨的瞬间，波尔图就借助主场之势发起了猛攻。
第6分钟，杰克逊·马丁内斯第一次触球就展现了威胁。
他在禁区内用身体硬生生顶开瓦拉内，头球擦柱而出，看台瞬间被点燃。
江辰在前场回头看了一眼，这不是一个可以慢慢找状态的对手。
攻守转换，他们就用一次极具侵略性的前场逼抢给曼城立了规矩，卡塞米罗从中路直接顶上，布拉希米和科罗纳一左一右同时压迫，逼得曼城后场只能回传。
但曼城逐渐稳住阵脚，亚亚·图雷开始更多回撤接球，用身体和经验把中场的节奏拉下来。
席尔瓦不断横向移动，试图把波尔图的防线拉开。
波尔图的意图很明确，不和你打控球，就是用强度和对抗，逼你犯错。
而江辰，则在冷静的等待，他没有像对曼联那样频繁前插，而是更多地游弋在两条线之间，反复试探波尔图中后场的站位习惯。
他发现了一个细节，波尔图的中卫线站得很紧，但一旦边后卫前压，肋部会瞬间出现真空。
第23分钟，机会第一次出现。
萨巴莱塔在右路前插吸引防守，席尔瓦把球送到江辰脚下。
卡塞米罗立刻贴上来。
江辰没有转身，而是用身体护球，轻轻一敲，把球回做给跟进的亚亚。
这一回合看似平淡，却让波尔图的防线整体前移了半步。
江辰立刻反跑。
【敏锐直觉】告诉他，现在那块真空是打开的。
亚亚没有犹豫，一脚直塞送进肋部。
江辰启动，但就在他即将形成单刀的一瞬间，波尔图门将法比亚诺果断出击，用一个极其冒险的滑铲把球捅出边线。
巨龙球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这就是波尔图的态度。
江辰站起身，拍了拍草屑，脸上没有任何懊恼。
他知道，只要出现一次机会，就会有第二次。
第 25 分钟，波尔图抓住一次反击机会，埃雷拉一脚长传找到马丁内斯，哥伦比亚前锋带球突入禁区，孔帕尼及时回防，将球破坏出底线。
角球开出后，波尔图中卫佩佩?雷纳尔多头球攻门，又被哈特稳稳抱住。
江辰特渐渐找到了节奏，他频繁回撤接应，与席尔瓦配合，试图撕开波尔图的防线。
第 38 分钟，江辰在中场接球，看到阿圭罗前插，突然一脚直塞，皮球穿透波尔图两名后卫的空档，阿圭罗插上形成单刀！
可惜法比亚诺再次出击，将球扑出，曼城错失上半场最佳的得分良机。
上半场最后几分钟，波尔图的攻势更猛。
第 43 分钟，波尔图右路传中，马丁内斯甩头攻门，皮球擦着横梁飞出，曼城后防线惊出一身冷汗。
补时阶段，曼城获得了一次进攻机会。
席尔瓦、兰帕德、亚亚连续三脚短传撕开中路，江辰在禁区前沿接球。
斯特林拉走一名防守球员。
江辰抬头，起脚。
这是一脚极刁钻的贴地射门。
但法比亚诺反应极快，单掌把球托出底线。
“啧。”江辰轻轻呼了口气，对方门将今天状态在线。
当主裁判吹响上半场结束哨时，比分依旧是 0-0。
中场休息时，巨龙球场的喧嚣被厚重的更衣室门隔绝在外。
球员们陆续坐下，空气里还残留着上半场对抗后的汗味和呼吸声。
瓜迪奥拉站在战术板前，没有立刻说话。
他像是在整理思路，又像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切口。
片刻后，他抬起头，“上半场，你们做得不错。”佩普语气平静，“我们稳住了节奏，没有被他们牵着走。”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话锋一转。
“但我们进攻端，还是太分散了。”
这一句话，让更衣室里原本松散的呼吸声，悄然收紧。
佩普拿起白板笔，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画复杂的跑位和三角配合。
他只是在最前沿，画了一个圈。
圈里写着一个名字——江辰。
“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一件事。”佩普缓缓说道，“江辰在我们队里的角色，有点拧巴。”
他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他现在像什么？”
“影锋？”斯特林试探着说。
“有时候又像前腰。”席尔瓦皱着眉。
“甚至还要回来帮我们组织。”孔帕尼补了一句。
佩普点头。
“对，这正是问题所在。”
他用白板笔轻轻敲了敲那个名字。
“他什么都能做，但也因此，被什么都分走了。”
“回撤、接应、组织、推进……他做得很好，但他不该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地方。”
佩普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也更笃定。
“上一场曼市德比，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起头。
“当他不去思考怎么帮球队运转，只想着一件事——怎么结束比赛的时候，他是最危险的。”
这话一出，更衣室里安静了几秒。
阿圭罗挑了挑眉，却没说话 —— 他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安排。
佩普转过身，在战术板上江辰身后的区域，刻意留出了一大片空白。
“所以，下半场，我们要做一个明确的选择。”
“江辰，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唯一的进攻核心。”
“不是影锋，也不是前腰。”
“是终结者。”
江辰的呼吸微微一滞。
而在他斜前方，阿圭罗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
佩普继续说了下去。
“你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回防，不需要主动参与组织，中场一旦得球，第一时间，找你。”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自然地转向了阿圭罗。
“如果条件不成熟，可以先通过边路过渡，找斯特林。”
“或者........或者阿圭罗。”
果然，瓜迪奥拉的目光转向他：“塞尔吉奥，你需要多回撤一些，像本泽马那样，做衔接和过渡。拿到球后不用急着进攻，先观察江的位置，有机会就直接传给他；如果没机会，就找斯特林或者席尔瓦，把球倒起来。”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阿圭罗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很短，短到只有他自己能察觉。
本泽马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明白。
意味着牵制、防守注意力、回撤、做球、为别人创造空间。
这在任何球队里，都是极其重要的角色。
但问题在于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在江辰来到曼城之前，他是这里毫无争议的进攻核心，是最后一击的执行者，是球队围绕运转的轴心。
而现在，他的地位，在短短一个赛季里，已经发生了断崖式的变化。
理智告诉他，这一切并不荒谬，他和江辰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江辰的能力、状态、爆发力，足以支撑起这样的战术。
但骄傲这种东西，从来不讲理，它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在心底最深处提醒你——你曾经站在那个位置上。
阿圭罗低下头，轻轻呼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熟悉的笑容：“明白，教练。”。
声音很稳，没有抗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比平时，少了一点轻松。
佩普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把这份情绪默默记在了心里。
“这对中场，是考验。”佩普环视众人，“出球质量、判断时机，都会被放大。”
“但这是我们赢下比赛的方式。”
当球队重新踏上巨龙球场的草皮时，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枷锁正在一根一根被解开。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阿圭罗一边调整护腿板，一边抬头看向波尔图的防线。
他的目光很平静，只是比以往，更深了一些。
他很清楚——有些位置，有些尊严，只能靠表现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