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渊的瘴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五个孩子的身影彻底吞噬。
墨念辰的幽冥气已弱得只能在掌心凝成小团冰雾,墨思玲的凤凰火也缩成了豆大的火苗,安安的星灵火更是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们拼尽全力冲击忘川阵的阵眼,可黑金色的纹路线条却像有生命般,一次次修复裂痕,反将他们的力量反噬回来。
“念辰哥哥,我快撑不住了……”云曦的引魂咒纹开始褪色,小姑娘的嘴唇冻得发紫,引魂灯的光晕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灯盏硌在掌心。
萧念的混沌气也紊乱起来,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可混沌球在他掌心不断缩小,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开始发抖:“不能……不能放弃……我娘说过,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打不破的阵法……”
墨念辰看着弟弟妹妹们苍白的小脸,又看向始终茫然坐在那里的父亲,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
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厉害的父亲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的力量在这诡异的阵法面前如此无力。
绝望像深渊的瘴气,一点点钻进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莲香突然穿透瘴气,带着温和却不容抗拒的佛光,在孩子们头顶炸开。
只见菩提老祖踏莲而来,周身环绕的佛光驱散了大片阴煞,忘川阵的黑金色纹路线条在佛光中剧烈颤抖,竟出现了退缩之意。
“老祖!”孩子们像是看到了救星,眼中重新燃起微光。
菩提老祖看着眼前的景象,拂尘轻轻一叹,目光在茫然的墨渊辰和痛哭的孩子们之间流转,最终落在那不断翻涌的阵眼上:“断因果阵以幽冥阴煞为基,割裂生灵与三界的因果线,寻常仙力确实难以破解。”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带着千钧之力:“但它忘了,三界最坚韧的,从不是因果丝线,而是超越因果的执念。”
老祖看向墨念辰和墨思玲,“你们是双生,天生便与三界因果相连,血脉里的羁绊本就比常人更深。对至亲的牵挂越是纯粹,执念便越是强大,这才是破阵的关键。”
“执念……”
墨念辰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视线落在自己掌心——那里攥着块小小的幽冥石碎片,是上次父亲带他去幽冥深渊历练时,亲手给他的,说能在危急时刻护住心神。此刻,碎片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爹……”他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所有的恐惧、悲伤、不甘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执念,“我不准你忘了我们!不准你被困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幽冥石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
黑气翻涌间,碎片竟自行重组,化作一柄尺许长的短刃——刃身漆黑如墨,布满了狰狞的龙纹,龙睛处闪烁着幽冥火特有的红光,正是传说中蕴含撕裂因果之力的“幽冥龙纹刃”!
“这是……”菩提老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抚掌轻叹,“果然是执念所化,连幽冥石都能因这份牵挂显化真身。”
墨思玲见状,赤凰剑突然发出兴奋的鸣响,她掌心的凤凰火骤然暴涨,竟与幽冥龙纹刃的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黑相间的光刃:“念辰哥哥,我跟你一起!”
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破空声传来,凤玲珑的身影踏着涅盘净火落在不远处。
幽冥涅盘赤凰剑在她手中发出高昂的剑鸣,大帝境的威压瞬间铺开,将残余的瘴气震得四散。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墨渊辰身上时,却皱起了眉头,眼底满是陌生与警惕。
“此人是谁?为何会在阵眼之中?”她开口问道,声音带着大帝境的威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握住剑柄时,正微微颤抖——那是潜意识里的悸动,却被断因果阵的力量死死压制。
“娘!”墨思玲下意识地喊出声,随即又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连娘亲都忘了爹爹……
凤玲珑闻言一愣,看向墨思玲的目光带着困惑:“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墨渊辰身上,涅盘净火在她掌心跳动,“此人身上有浓郁的断因果煞气,怕是与阵法脱不了干系,待本帝先将他拿下……”
“不准碰我爹!”
墨念辰猛地举起幽冥龙纹刃,黑金色的光芒在刃身流转,他挡在墨渊辰面前,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是我爹!
是守护三界的墨渊辰!就算你们都忘了,我也不会忘!”
幽冥龙纹刃似乎感应到他的执念,突然发出震耳的龙吟,刃身的龙纹活了过来般,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在他眉心凝成小小的龙印。
忘川阵的黑金色纹路在这股力量面前剧烈扭曲,竟开始出现寸寸断裂的迹象!
墨渊辰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茫然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儿子,又看向手持赤凰剑圣火的女儿,空洞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菩提老祖拂尘轻挥,将凤玲珑拦在一旁:“女帝稍安勿躁,且看孩子们的执念,能否唤醒被尘封的因果。”
凤玲珑虽满心疑惑,却还是停下了动作。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挡在陌生男子身前的小小身影,她的心口竟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被她亲手推开。
墨念辰握着幽冥龙纹刃,与墨思玲对视一眼,兄妹俩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坚定。
他们并肩走向阵眼,幽冥龙纹刃的黑气与凤凰火的金光交织成巨大的光柱,狠狠刺向忘川阵的核心!
“以双生之名,唤因果归位!”
稚嫩却决绝的声音在幽冥深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执念,朝着那道被遗忘的身影,朝着那座隔绝亲情的阵法,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而凤玲珑站在一旁,看着那道黑金色的光柱,看着那个茫然的男子,看着孩子们倔强的背影,总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冲过去,想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想对着那张陌生的脸,喊出一个被遗忘了许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