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站在会议室中央,手里拿着那支发着七彩光芒的试管。
他没有马上喝下。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母亲苏婉脸上的泪水,扫过慕倾雪等人哀求的眼神,扫过父亲凌战紧握的拳头,扫过爷爷凌云天和师尊图尔斯眼中的沉痛。
最后,他扯出一个笑容,笑容里没有悲壮,只有平静。
“我决定,给自己一天的时间。”
没有人反对。
所有人都明白,这或许是他们与凌风相处的最后时光。
沉重的悲伤笼罩了整个凌家。
……
书房。
檀香点着,但空气还是很沉重。
凌风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位长者,爷爷凌云天,父亲凌战,师尊图尔斯,相对而坐。
没有太多话,只有男人间沉重的嘱托。
凌风拿出一块通体漆黑,刻着古老图腾的令牌,放在桌上。
“这是‘阎罗殿’的最高权限信物,‘黑火令’。”
他看向父亲凌战,声音平静。
“爸,请您代我将它交给陈骁。从今往后,他就是阎罗殿的老大。”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这是我名下所有商业帝国的股权转让协议,以及未来十年的发展规划。倾雪一个人撑着太累,有这些,足以让她的商业版图,再无后顾之忧。”
最后,是一本厚厚的牛皮纸手札。
“这是我这些年对兵法、战阵、以及个人武道的一些感悟,里面有苍龙部队的进阶训练方案,也有我从师尊那里学来的阵法心得。爸,您戎马一生,它应该对您有用。”
一场平静的权力交接。
他冷静地安排着自己的后事。
凌战看着桌上的三样东西,这个铁血一生没流过泪的男人,眼眶红了。
凌云天端着茶杯的手在发抖。
图尔斯长老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风儿……”凌战的声音沙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凌风摇了摇头,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笑容。
“爸,师尊,爷爷。”
他站起身,对着三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不是去送死。”
“我是去……赌赢。”
……
后院,月光很好。
凌风找到了独自坐在石凳上发呆的母亲苏婉。
听到脚步声,苏婉回过头,脸上全是泪痕。
她没哭出声,站起身走到凌风面前,忍着哽咽,伸出手仔细为他整理衣领。
就像小时候,他每次出远门一样。
“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别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天气凉了,记得多穿件衣服……”
这些最平常的叮嘱,像刀子一样扎在凌风心上。
他再也装不出平静。
“噗通”一声。
凌风双膝跪在母亲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对着生他养他的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妈,儿子不孝。”
苏婉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
告别母亲,凌风走在凌家大宅的夜色里。
天台。
秦岚一身火红皮衣,提着两瓶最烈的伏特加。
她没哭,扔给凌风一瓶。
“陪我喝。”
两人没多说话,坐在天台边缘,对着月亮,一口接一口地灌着烈酒。
酒很烈,烧心。
“我等你平安归来。”秦岚的丹凤眼在月光下很亮。
“到时候,我再跟你打一场。”
“好。”凌风笑着答应。
……
长廊。
唐凝烟穿着墨绿色旗袍,靠在廊柱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她看着凌风走来,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凌风在她身边站定,和她一起看天上的月亮。
两人都没说话,但都懂对方。
“这个给你。”
临走时,唐凝烟把那支没点燃的烟塞进凌风口袋。
“等你回来,亲手为我点上。”
……
镜心湖畔。
夏晚晴穿着白色连衣裙,陪着凌风在湖边散步。
她没问他要去哪,要去多久。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风声、虫鸣,还有身边这个男人的呼吸声。
“我等你回来。”
走到宿舍楼下,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凌风。
“无论多久,我都等。”
……
最后。
凌风来到苏沐晴的专属实验室。
推开门,苏沐晴没有像别人一样伤心。
她穿着白大褂,正站在实验台前调试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脸上没有眼泪,只有平静和决绝。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风要面对什么。
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过来。”
她对凌风招了招手。
凌风走了过去。
苏沐晴没说话,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在发抖,脸埋在他后背,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你怕自己忘了回家的路……”
“他们都以为你是去赴死,只有我知道,你是去……重生。”
“今晚,让我做你的‘锚’,把我的气息,我的味道,我的一切,都刻进你的灵魂里……”
“带上我的全部,去撕开那片黑暗,然后……”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羞涩、决绝和爱意。
“循着我的味道,回家。”
话音落下。
苏沐晴转到凌风面前,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用力,带着疯狂和孤注一掷。
她笨拙地啃咬着,撕磨着,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都渡进凌风的身体里。
凌风身体一震,一把将苏沐晴抱起,大步走向床边,将她压在身下。
没有多余的话。
衣服褪去。
月光下,两具滚烫的身体疯狂地纠缠在一起。
这是对生命的热恋。
两颗绝境的灵魂,用最本能的方式,向这个残酷的世界呐喊。
他们疯狂地索取和给予。
把对未来的期盼,对死亡的恐惧,对彼此的爱,都融入这场灵与肉的交合中。
汗水湿透了床单。
房间里只有喘息和心跳声。
窗外夜色正浓。
室内战鼓已响。
最后,两人紧紧交缠,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是告别。
也是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