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茶杯被重重顿在红木茶几上,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韩匡清胸膛剧烈起伏,脸上交织着失望、愤怒与深深的无力感。
他指着站在客厅中央、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女儿韩芸,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我……我这个做父亲的,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一旁的韩雅倩和钟晴屏住呼吸,不敢插话。
韩家老爷子韩谦生早已借口回房休息,避开了这场注定激烈的家庭风暴。
韩芸倔强地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眼眶微红,却死死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面对父亲的质问,她只是更加用力地咬住了下唇,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防线。
“爸,您消消气。”
韩雅倩终究忍不住,轻声劝道,“小芸已经成年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
“尊重?支持?”
韩匡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韩芸。
“好一个尊重!志愿填好了,档案投了,燕京大学和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都摆在那儿了!”
“她呢?她轻飘飘一句‘不念了’!这叫尊重自己的前途吗?!”
“我就要去南唐大学!”
韩芸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决。
“你——!”
韩匡清气得眼前发黑,扬手就要上前。
钟晴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丈夫的胳膊,连声劝慰:
“老韩!冷静点!南唐大学也是重点大学啊!北方天气干燥,小芸从小在南方长大,留在身边我们也能照顾得到。”
“雅倩下学期不也要去南唐大学任教吗?姐妹俩正好有个照应,这有什么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韩匡清使眼色。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挂钟滴答作响。
良久,韩匡清颓然地放下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指着房门,声音沙哑而疲惫:
“你……你先回房间去!我警告你韩芸,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你别后悔!”
“我绝不后悔!”
韩芸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
“砰!”
又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唉……”
韩匡清跌坐进沙发,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与不解的叹息。
“雅倩,你妹妹……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燕京大学啊。去年高考失常,分数明明够上南唐大学,她宁可复读!”
“今年呢?全省状元!比燕京大学的录取线高出三十多分!她……她竟然跟我说要去南唐?!”
“爸,”韩雅倩在他身边坐下,语气复杂,“您难道……真不明白小芸为什么非要改志愿去南唐吗?”
“我怎么会不明白?”
韩匡清苦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可那是她一厢情愿!如果是半年前,就算她想去燕京,我可能都会想办法拦着。但现在呢?现在情况不同了,那小子……”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有些话,作为父亲,他难以宣之于口。
钟晴握住丈夫的手,温声劝道:
“老韩,时代不同了。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路。咱们做父母的,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这或许就是代沟吧……顺其自然,看缘分吧。”
韩匡清沉默许久,望着女儿紧闭的房门,最终,只是疲惫至极地点了点头,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这场家庭风暴的根源,始于一条震动全国教育界的新闻——新科全国高考状元、名满天下的徐浪,第一志愿填报了:南唐大学。
给出的理由,朴素到让无数名校校长吐血:“离家近。”
南唐大学。
消息像一颗核弹,在华夏教育界引爆。
燕京、京华、复旦……无数摩拳擦掌、准备好优厚条件争夺这位“超级状元”的名校,听到消息的瞬间,集体失语,随即是难以置信的错愕,继而是浓浓的失落与不甘。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南唐大学,高层领导们在经历最初的巨大震惊后,涌上心头的,是几乎要将他们淹没的狂喜——以及随之而来的、沉甸甸的压力。
校长陈阳青在得到确切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最严厉的封口令,消息暂时被控制在最高决策层。
他立刻亲自致电江陵一中校长顾仁芳,言辞恳切,旁敲侧击,只为摸清徐浪的兴趣爱好、性格习惯。
这位在学术圈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人太清楚了,迎接这样一位学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更是一场不容有失的大考!
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当消息最终经媒体证实,舆论彻底沸腾。
羡慕、嫉妒、不解、嘲讽……各种声音扑面而来。
一些心态失衡的高校甚至联合起来,对南唐大学的硬件设施、学术环境、师资力量展开了一场挑剔的“舆论围剿”。
南唐大学上下同仇敌忾,一边沉着应对,一边果断向国家申请专项资金,用于校园环境升级和新学生公寓建设。
申请以惊人的速度获批,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懂。
更让陈阳青等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是,全国无数考生在得知徐浪的选择后,竟掀起了一股“跟风”填报南唐大学的热潮!
往年需要费力补录的冷门专业,今年分数线水涨船高;往年招不满的院系,今年报名人数爆满,甚至出现了数百人的候补名单!
校领导们连续开会,最终决定,在教育部支持下,适度扩大各专业招生规模。
这一决定,为南唐大学带来了近六百个额外的优质生源,堪称建校以来最辉煌的“招生大捷”。
校园里,尚未离校的学长学姐们同样激动不已,摩拳擦掌地期待着新学年的到来,期待着能在迎新时,与那位传说中的学弟产生一点“交集”。
......
外界沸反盈天,而处于所有议论焦点的徐浪,此刻却享受着暴风眼中的片刻宁静。
他慵懒地靠在清岩会所套房的沙发上,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蜷缩在腿边、发出惬意呼噜声的小白狗。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