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嘘——
徐扬泰与徐杨平的出现让徐轻柔立即噤声,就连年纪尚小的轻璃也下意识捂住嘴巴,生怕打扰到徐浪此刻玄妙的状态。
这片被徐家先祖选中的衍龙界,在野史中曾有记载,说是当年徐福为秦始皇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开坛之地。
这里不仅是风水术中最神秘珍贵的宝地,更有着洗涤心灵、养颜驻容的奇效。
在此修心,能滋养精神力;呼吸间摄入的衍龙之气,更能巩固记忆,强健体魄。
看着徐浪周身汇聚的轻烟越来越浓,徐扬泰与徐杨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困惑——难道当年老爷子真的看走了眼?
徐浪的爷爷当年曾因孙儿出生,三十年来首次离开村子。
这不仅是因为老徐家终于有了男丁,更是想确认这个孩子是否继承了徐家特有的资质。
尽管临行前用龟壳钱币占卜,显示此行多半要失望而归,但老人始终不甘心。
当他来到医院,抱起襁褓中的徐浪时,那一瞬间的失落与感慨,让他在满月酒前就匆匆返回了村子。
徐扬泰还记得,父亲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个月,把全家人都吓坏了。
徐浪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神清气爽地睁开双眼,转身看见徐扬泰等人正紧紧盯着自己时,不禁疑惑:
大伯、三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他脸上的困惑是真实的,这一点徐扬泰看得很清楚。
当年徐扬昭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醒来后同样茫然无措,仿佛大梦初醒。
没事,我和你三叔路过,看见你站在山崖边,担心你脚滑,就没敢出声。
是啊小浪,过来吧,那边太危险了。
徐扬泰和徐杨平笑得自然,但徐浪总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些古怪。
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刚才明明在观察四周的空气流动,怎么突然就神游天外了?
等等——神游?
徐浪心中一震。
以他如今的心性,怎么会无缘无故走神?
而且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莫名其妙睡了一觉!
表面上,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徐扬泰身边,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徐扬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浪,我们下山吧。
徐浪满腹疑惑地跟在徐轻柔身后往山下走,徐扬泰等人则跟在后面。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徐杨平低声问道。
虽然族规不允许离开的人再回村子,但小浪是例外。他是在外面长大的本家人,有资格知道真相。当年父亲不提,是觉得他资质平平,就算从小培养也很难有成就,更担不起徐家的传承。
徐扬泰顿了顿,平静地说:
而且当年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你大嫂和弟妹的下一胎上,谁知我们都只生了女儿。父亲后来一直郁郁寡欢,整天担心无法向祖宗交代,恐怕那时他就预见了我们的命运。背负着这样的压力,他连心境都顾不上调理,最后郁郁而终。
唉,要是他能亲眼看见小浪今天的表现,怕是会在祖祠守上三天三夜。
徐杨平感慨道。
虽然记忆中父亲严厉得过分,但他们始终对他怀着深深的敬意。
所以我决定,回去后就和老二好好谈谈。
徐扬泰叹了口气。
小时候老二一直活在阴影里,这才选择离开村子。现在他过得很好,有个争气的儿子,娶了个好媳妇,我也替他高兴。这大概是老天在剥夺他的先天资质后,给他的补偿吧。
是啊,有时候我也想像老二那样,做个普通人。
徐扬泰的决定正合徐杨平的心意。
两人不时看向前方的徐浪,眼中满是期待。
年幼的轻璃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大人的对话,但也听得眉开眼笑,似乎已经想象着徐浪陪她一起坐在山顶的情景。
荒唐!
当徐扬泰说出徐浪身体的异常时,反应最激烈的不是徐国立,而是一旁的陈白素。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语气渐冷:
国立,你瞒了我这么多年?今天必须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浪好好的为什么要学这些风水相术?难道你要让他去街边摆摊算命不成?
弟妹,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徐扬泰有些尴尬。
他理解徐国立隐瞒妻子的苦衷,这是村子的规矩。
但陈白素既然嫁进徐家,按理说也该知道这些秘密。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小浪好。可小浪有自己的事业,我不认为把精力花在这些风水相术上有什么必要。我不是看不起这些,以前我也常去松竹寺求平安符,保佑国立和小浪平平安安。
陈白素越说越激动:
可小浪还年轻,马上就要上大学,还要做更大的事业。我希望大哥能理解,我这是为孩子好。
徐扬泰叹了口气。
他知道说不过陈白素,而且作为母亲,她的立场无可指摘。
但徐国立却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大哥,你刚才亲眼所见?小浪真有这个天赋?
与完全不了解徐家底蕴的陈白素不同,徐国立心知肚明。
他看出徐扬泰有很多话没明说,可能是担心吓到妻子,所以只提让徐浪留在村子学习家传道学。
但这些话被陈白素先入为主地当成江湖骗术,让徐扬泰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和老四当年一模一样,甚至比老四还要夸张。
徐国立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激动之色,不假思索地点头:
大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浪就交给你了。
国立,你什么意思?
陈白素没想到丈夫会一口答应,既委屈又恼怒。
徐国立示意徐扬泰先离开,等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才拉着陈白素的手,激动地说:
白素,就让小浪在这待一段时间。我保证,他学的绝不是那些骗人的把戏。一直以来,碍于族规,我不能告诉你徐家的秘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你要相信我,如果小浪真能学到徐家的精髓,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他遇到上次那种事。
什么事?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徐国立如此激动,甚至比当年向她求婚时还要夸张,陈白素很快冷静下来。
徐国立握紧拳头,在胸口轻轻捶了捶。
陈白素顿时露出震惊之色:
你是说……
没错。小浪以后前途无量,人一旦有钱,就会招来嫉妒和贪婪。谋杀、绑架、敲诈,这些事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现在,我给你讲讲,当年我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去当兵。还有海生,为什么跟着我一起出去。
徐国立开始讲述与郭海生入伍前的秘辛。
陈白素起初震惊,随着故事的深入,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时而同情,时而难过,最后化作庆幸与喜悦。
等徐国立说完,陈白素捂着胸口,感慨道:
虽然我还是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这些只该出现在电视剧里。但你今天没喝酒,我相信你不是在胡说八道。既然对小浪有这么好的帮助,我也不会反对。不过我们说好,不能因为这个影响小浪的事业。
放心,我心里有数。相信现在父亲终于可以瞑目了。
徐国立长叹一声。
年轻时我一直觉得老天亏待我,父亲亏待我。现在想想,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你,还有了小浪这么争气的儿子,多年的心结早就烟消云散了。如果我还恨老天,也只恨没能早点遇见你。
陈白素早已过了害羞的年纪,轻笑一声,好奇地问:
父亲年轻时真的打过鬼子,还给主席做过保镖?
不信?不信当年白叔叔怎么会带我去大院里见你?
徐国立似笑非笑地说。
陈白素露出会意的微笑,似乎想起年轻时徐国立紧张地站在她面前的模样:
那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市长?
父亲一直教导我们,要靠自己的本事。所有裙带关系都是捷径,有得必有失。靠关系得到的好日子只是一时,不是一世。我活着不苦,苦的是父亲生前的那番苦心。
徐国立陷入回忆之中。
今天,他终于能坦然面对藏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与妻子分享这一切,让他既欣慰,又感慨。
傍晚时分,徐浪被父母叫到面前。
陈白素坐在一旁,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儿子,让徐浪很是纳闷。
但徐国立的一句话,让他彻底震惊了:
从今天起,直到月底,你必须留在村子里。你大伯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