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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趣阁 >  绣春雪刃 >   第458章 归巢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水声。永不停歇的、冰冷的水流声。爬。向前爬。手脚并用,拖着那条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只剩下钝痛和麻木的右腿,在冰冷刺骨、满是碎石的泥泞河滩上,一寸,一寸,向前挪动。血刀经那点可怜的内力早已枯竭,经脉里只剩下冰碴子在刮擦的刺痛,和一种掏空五脏六腑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着肋下那道崩裂的伤口,每一次挪动手肘,左肩都传来骨头错位般的摩擦声。湿透的、沾满泥污和血痂的粗布衣裳,沉重得像铁,死死箍在身上,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冷,从骨头缝里、从指尖、从每一寸皮肤透进来的、能冻结灵魂的冷,比暗河的水更刺骨。

我分不清方向,也辨不出时间。只有水流声,是唯一的指引。沿着它,向下游。出口,一定有出口。这个念头,像风中残烛最后那点微光,支撑着早已破碎的意志,驱动着早已不属于自己的躯壳。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夹杂着自己粗重、破碎、带着血沫的喘息。好几次,我几乎要放弃,想就这样趴下去,让冰冷的黑暗和河水彻底吞没。但每次,舌尖被咬破的剧痛,或者手肘磨过尖锐石子的刺痛,又让我从昏沉的边缘挣扎回来。蕙兰……老耿……韩栋……一张张面孔在黑暗中闪烁,又破碎。不能死。还不能死。

不知道爬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水流声似乎变大了,空气的流动也更明显了一些。前方,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不,或许是错觉,是濒死前的幻觉。我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黑翳,但那点光晕,固执地存在着,虽然微弱得像遥远天边将熄的星辰。

是出口吗?还是另一处绝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迟疑。我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爬去。手脚早已磨破,在冰冷的泥石上拖出暗红的、断续的痕迹。那点光越来越清晰,不是幻觉!是月光!清冷的、惨白的月光,从一道狭窄的、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裂缝中透进来,洒在翻涌的暗河水面上,碎成一片摇晃的、冰冷的银子。

出口!真的是出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和虚脱的颤栗,瞬间席卷了全身。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音,不知是哭是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裂缝。裂缝很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边缘是参差嶙峋的岩石,长满了滑腻的青苔。我侧着身,忍着全身伤口与岩石摩擦的剧痛,一点一点挤了出去。冰冷的夜风猛地灌进来,带着泥土、草木和……人间烟火的气息。我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呛入肺管,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满嘴的血腥和泥水。

出来了。我真的从那个地狱般的暗河里爬出来了。

月光如水,倾泻在一片荒芜的河滩上。远处是黑黢黢的、连绵的城墙轮廓。这里是……外城西,靠近乱葬岗和废弃砖窑区的边缘,永定河的一处偏僻支流。我竟然被暗河冲出了这么远。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冰冷和无力。我瘫坐在冰冷的河滩碎石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内力反噬的阴寒,伤口崩裂的剧痛,还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混杂在一起,几乎将我彻底击垮。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前功尽弃,要么失温冻死,要么被巡夜的兵丁、或者更糟的——被独眼老七的人发现。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痛楚强行刺激着濒临涣散的意识。不能停在这里。必须回去。回到那座“家”,回到骆养性的眼皮底下。只有那里,至少在明面上,暂时还是“安全”的。独眼老七和他背后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在骆养性“静养”的宅院里公然杀人。至少……暂时不敢。

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离我藏身的宅院,隔着大半个外城。以我现在的状态,走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没有选择。

我撕下更破烂的里衣下摆,将肋下和右腿的伤口重新勒紧,尽管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冰凉粘腻。然后,挣扎着,用那根从暗河带出来的、还算结实的腐朽木棍做拐杖,撑起千疮百孔的身体,一瘸一拐,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腿的箭疮每一次落地,都传来钻心的、火烧火燎的痛楚,左肩的伤口随着步伐牵扯,痛得我眼前发黑。失血和寒冷让我视线模糊,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栽倒。只能靠着那根木棍,和一股不肯散去的、近乎执念的意志,强行支撑。

避开大路,专拣最黑暗、最僻静的小巷。像一只受伤的、濒死的野兽,在城市的阴影里艰难穿行。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一更,二更……时间在痛苦中缓慢流逝。偶尔有野狗被血腥味吸引,远远吠叫,又呜咽着跑开。巡夜的兵丁灯笼的光晕在巷口扫过,我立刻缩进最深的阴影,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冷汗已浸透全身。

不能倒。不能停。蕙兰还在苏州。老耿、韩栋、王瘸子的仇还没报。那本账册背后的黑手还没揪出来。我……还不能死。

这个念头,像淬火的针,一次次刺穿濒临昏迷的意识。我咬着牙,舌尖早已被咬烂,满嘴都是铁锈味。挪一步,再挪一步。穿过污水横流的陋巷,翻过矮墙,爬过臭气熏天的垃圾堆。身上的血腥味和泥污,让我自己都作呕。但我不敢停。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那座熟悉的、被高墙围起来的宅院轮廓。后巷,死寂。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顺着墙壁滑下去。到了。终于……到了。

但怎么进去?前门有守卫,后门也有眼线。以我现在这副模样,翻墙进去,绝无可能。一旦被发现,解释不清,更是死路一条。

目光在黑暗中艰难地搜索。最后,落在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靠近我书房后窗的位置,墙根下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是早年地基沉降留下的,不大,但勉强能容一个瘦小的人侧身钻过。这是我入住后某次“散步”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缝隙,没想到……

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将木棍扔掉,伏低身体,忍着全身伤口撕裂般的剧痛,一点一点,从那道狭窄、布满碎石和湿滑苔藓的缝隙中,挤了进去。粗糙的砖石刮擦着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终于,挤过了最窄处,身体一松,滚进了院内冰冷的泥土中。

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冰冷的夜风吹过,带走身上最后一点热气,我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清晰可闻。

不能躺在这里。会冻死。也会被巡夜的人发现。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意志,手脚并用,朝着书房的后窗爬去。每一下挪动,都牵扯着伤口,痛得我眼前发黑,几乎晕厥。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像隔着天堑。终于,爬到了窗下。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肺部火烧火燎。

休息了片刻,积攒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力气。我伸手,颤抖着,去推那扇后窗。窗棂纹丝不动。从里面闩上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心脏。最后一根稻草,断了。

不……不能……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血刀经那几乎感觉不到的、冰寒刺骨的内力,全部凝聚到指尖,顺着窗棂的缝隙,一点点探入,摸索着。找到了!窗栓!用尽全身力气,将窗栓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手臂抖得厉害,几乎要抓不住。终于,“咔”一声轻响,窗栓被抬了起来。

我用额头抵着冰冷的窗框,用尽全力,向外一顶。窗户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冰冷的、带着炭火余烬气味的空气涌了出来。是书房。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用肩膀顶开窗户,几乎是滚了进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院子里一片死寂。还好,似乎没人察觉。

我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反手将窗户轻轻关上,插好窗栓。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无声地喘息着。冷汗,血水,泥污,混在一起,身下很快洇开一小片湿冷的痕迹。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熟悉的书案,椅子,书架……还有空气中,那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药味和墨香。我回来了。回到了这座精致的囚笼,这座名为“静养”、实为监视的宅院。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寒冷、和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疲惫。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意识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不能睡……不能在这里睡过去……

我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摸索到书案旁。案上有一壶冷茶。我抓过茶壶,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刺激得胃部一阵痉挛,但也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

放下茶壶,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桌腿。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身上的伤口在冰冷的刺激下,疼痛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尖锐。左肩的骨头怕是裂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肋下的伤口肯定又崩开了,温热的液体正不断渗出,浸湿了刚刚勒紧的布条。右腿的箭疮更是火烧火燎,肿胀发烫,怕是已经感染化脓了。

血刀经的内力一丝也无,经脉空空荡荡,只有那阴寒的反噬,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四肢百骸里乱窜,带来一阵阵遏制不住的、想要呕吐的寒意。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让我止不住地颤抖,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我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但没用。寒意是从内而外散发的,是生命力流逝的征兆。失血太多,伤势太重,又在这阴冷的地下暗河里泡了不知多久,寒气早已入骨。

会死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冰冷的书房里,像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

这个念头浮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至少,不用再痛了,不用再冷了,不用再面对这无穷无尽的阴谋、背叛、和厮杀了。

可是……不甘心啊。

蕙兰的脸,在模糊的视野中浮现,带着江南烟雨般温柔的笑意,然后渐渐染上惊恐和血色。老耿怒睁的独眼,韩栋灰败的面容,王瘸子坠崖前抠进泥土的血手……一张张面孔,交替闪现。还有那本账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高高在上的、视人命如草芥的身影……“闫公公”……独眼老七……骆养性深不可测的眼神……皇帝那疲惫而冷漠的“不必再问”……

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心脏。冰冷,却燃烧着灼人的火焰。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死得这么无声无息,这么……不值。

我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摸索到腰间——那里,还藏着最后一样东西。从疤脸刘那里得来的、贴身藏好的、最小的一锭银子。冰凉的,坚硬的,带着血腥和污泥的气息。

我将这锭银子死死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像是一点微弱的锚,将我即将飘散的意识牢牢钉住。然后,我艰难地、一点一点,挪到墙角,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这里更隐蔽,也更避风。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眼皮重如千钧,寒冷和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意识的堤坝。我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昏睡过去。不能睡。睡了,体温会继续流失,伤势会恶化,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就这样靠着墙,蜷缩在角落里,在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疼痛中,等待着。等待天明,等待管事送来那碗滚烫的、带着“地龙”的汤药。等待下一次,从这囚笼中挣扎出去的机会。掌心那锭沾血的银子,硌得生疼,却也带来一丝真实的、冰冷的触感。

我还活着。尽管狼狈如狗,濒死如虫。

但,还活着。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离天亮,还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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