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
谢氏两条街外的小院子。
韩石把得到的消息交给花和尚,地下还躺着花和尚带来的六名暗探。
秃驴原地转了两圈,很是焦急,“贫僧就知道,谢氏去京城一定有问题,去法华寺更有问题,苏州还有一家瞿氏,你去端了,虽然是八十万两的资财,也是圈子里的。”
“少爷说了,动谢氏就可以,没必要节外生枝。”
“放屁,卫老三搂着娘们嘿咻,贫僧还得打生打死,杀了另一家,贫僧才没有破绽,还有,马上去找个钩爪,快点。”
“找钩爪做什么?”
“别废话,快点,贫僧出来探消息,一会还得回官驿,他妈的,这活太危险了。”
韩石无奈,卫时觉还交代了,遇到变故听秃驴指挥。
到门口找锦衣卫要了个上房的钩爪。
花和尚把钩爪接到手中,毫不犹豫,一下挂到自己脸上,直接拉下来…
“你干嘛!”韩石急吼。
面罩拉破,花和尚脸上出现四道血印,好了也是疤,嘿嘿一笑,
“这回老子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从此以后,贫僧就是反贼智囊,还没玩够呢,去把另一家灭了,理由随便找,总之不能单灭谢氏,快点快点。”
韩石见他如此果决,立刻下令,“到瞿氏,控制起来。”
花和尚等他们离开,直接上房顶跨越两条街,返回密探接应点。
从墙上掉下来血淋淋,四名接应的人大惊失色,“头领,您怎么样?!”
“快走,全是锦衣卫高手,兄弟们早晚死干净。”
密探连忙护着他,从暗处快速离开。
半路上花和尚脚步一停,“不对,分两个人到瞿氏,提醒他们烧掉前院的房子,制造混乱,让百姓来救火,躲过今晚。”
立刻有两个人去往瞿氏,剩下两人护着他回官驿。
一路都没听到瞿氏的动静,韩石干活漂亮。
花和尚再送两个去送死,彻底没破绽了。
寅时初。
一身是血的花和尚回到官驿。
徐弘基和刘孔昭看到他,惊疑不定,刘孔昭更是皱眉,“混蛋,被发现了怎么还回来。”
花和尚摆摆手,示意没暴露,掀开血淋淋的面罩,两人看着血痕,顿时嘶牙。
“公爷,谢氏银子被拿了,瞿氏也完蛋了,锦衣卫并非端了一户,可能嫌弃瞿氏银子少,就没有提。小人去的时候,谢家主被用刑,夺刀自尽,没有出卖更多的消息。”
徐弘基脸色顿时放松,推开刘孔昭,“货栈的消息肯定会让两家暴露,若谢氏被诛,说明锦衣卫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你遇到高手了?”
“苏州至少有五百名锦衣卫高手,一对一都够呛,对方一组三个人,小人差点被纱网捉住,暗处全是人,两条街外就有人守着,带去十名兄弟,就回来两个。”
徐弘基用杨六的历险,证明了南北勋贵传递消息的安全,拍拍花和尚的肩膀安慰道,
“杨六,放心吧,苏州谢氏、瞿氏都不重要,咱们现在反而没有负担了,以后跟在本公身边,银子多的是,那玩意没什么意思。”
“嗯?公爷何意?”
徐弘基负手一笑,“天亮了,暗处的人更深了,明处的人更亮了,这世道…很有意思。”
花和尚脸皮抽抽,暗骂你说话咋与咽气的谢诵一样,是个倒霉的兆头。
徐弘基看他疼得抽抽,对刘孔昭摆摆手,“带杨六去处理一下,以后经常在一起做事,杨六能帮咱们大忙。”
刘孔昭立刻拱手,“是,杨六兄弟能文能武,实乃公爷左膀右臂。”
同一时间。
蒲商店铺,韩爌揉揉发胀的脑壳,洗把脸来到客厅。
昨晚宴请结束,官员们都离开,去准备参加辩论。
只有周起元一人在门口站着,很悠闲的样子。
韩爌喝口桌上的热茶,对周起元笑道,“老夫得回巡抚衙门,周兄做事干脆利索,在这歇着吧,外面太乱了,少保也难以控制他自己动手的欲望。”
周起元哈哈笑一声,“卫时觉主持革新与文臣完全不同,他可以行军法,人与人的力量区别很明显,江南却不知危险的恐怖,周某挡路了,送命毫无意义,韩兄见笑了。”
“活命才能保全家人嘛,不寒碜!”
周起元点点头,“是啊,不寒碜!这世道…真有意思!”
韩爌挥挥手,直接告别离开。
寅时中。
距离巳时还早呢。
苏州已经全部在准备辩论,就连百姓也准备看戏。
卫时觉睡了个自然醒,天色昏暗。
睡也睡不着了,起床又太早。
可以锻炼一下。
卯时中。
起床洗漱,文仪帮忙穿蟒袍,两人还不时亲昵抱抱。
“仪妹如同天色一样,非常明艳。”
“觉哥心境好,看什么都明艳。”
“哈哈,属于我的才明艳,再次出现在苏州,卫某能有自己的选择,这感觉不错,坚持总有收获。”
“觉哥一定有更大的收获。”
两人喝碗粥,一起来到大堂。
南京六部、各巡抚、本地属官轰隆而拜,“拜见少保!”
韩爌补充道,“少保,一切准备就绪,还有一个半时辰!”
“韩大人是主持,你先去吧,卫某若提前去,会让大家都难受,不得欺压百姓,不得制造混乱,士兵把人分片,开放城墙。”
“是,下官告退!”
只剩下两人,韩石才进门躬身,汇报昨晚的情况。
花和尚不服输,游戏上头了。
卫时觉对英国公的选择毫不意外,自己若在他掌控之下,那就能得到一切帮助,一旦脱离掌控,出身就是最大的阻力。
英国公别扭又固执的坚持他自认的平衡,北勋旗帜嘛,二百年了,一点不奇怪。
可惜内廷还是没查到泄露源。
文仪看卫时觉神色平静,以为男人极度生气,犹豫说道,“觉哥,人人有自己的选择。”
卫时觉笑笑,对韩石道,“注意秃驴的安全,若有危险,就把他叫回来。信王看似阴鸷,却藏不住事,隔绝藩王和三位公主,不允许任何人拜见。
东林那几个人一旦脱离监控,直接斩首,卫某对他们没有耐心,做事全部用辽人兄弟,不准京城去辽东的部曲参与。”
韩石领命离开,院子里在准备仪仗,卫时觉顺势迈步出门。
正好太阳跃出地平线,璀璨、热烈、光芒大盛。
卫时觉脱口大吼,“魑魅不绝,难阻天新;迷雾纷扰,终见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