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警惕已提升至最高。
这矿坑绝非仅仅是废弃那么简单。
而且身后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并未因他们进入矿坑而消失，反而像是融入了这片黑暗，变得无处不在。
“真麻烦啊...”
安格尔啧了一声。
矿坑向下倾斜，深邃得仿佛通往地心。
火把的光芒努力驱散着黑暗，却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一小片区域。
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越来越潮湿，岩壁渗出冰冷的水珠，汇聚成细流，沿着坑洼不平的地面蜿蜒流淌，发出潺潺的轻响。
气温也在明显下降，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取代了地表冬日的干寒。
安格尔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极为稳妥。
赛洛娜娅并未出鞘，但刀柄始终握在他手中，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潜在的危险。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莉莉丝紧跟在后面，双手交叠在胸前，指尖萦绕着一层微不可见的乳白色光晕，如同夜行中的萤火，微弱却坚定地抵抗着周遭的黑暗与寒意。
这光晕不仅驱散了她身体的不适，也带来了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不过越往深处，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就越发明显，甚至开始隐隐干扰她体内光魔法的流转。
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
有些是天然形成的岩缝，有些则带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都已废弃多年，被坍塌的土石或厚厚的灰尘封死。
安格尔凭借猎人模糊的描述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向感，选择着继续向下的路径。
他时不时会停下，用手触摸岩壁，或是仔细观察地面，寻找那些非自然的痕迹。
在一处较为开阔的转弯地带，安格尔再次停下脚步。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片区域——这里的岩壁布满了巨大的、凌乱的爪痕，绝非寻常野兽所能留下。
地面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类似甲壳或骨骼的残片，颜色暗沉，质地坚硬。
安格尔蹲下身，用匕首尖小心地拨弄着一块较大的碎片。
碎片表面光滑，边缘锐利，隐约能看到扭曲的、如同活物蠕动的暗红色纹路。
“这是…”
莉莉丝捂住口鼻，强忍着那股因靠近而越发浓烈的腥臭：“魔物的甲壳？”
魔物，与魔兽不同，虽然都被冠以‘魔’之一字，但魔物是真真切切的魔族所属，属于不可名状的邪恶无序生物，目光所及之处，唯有杀戮能让它们感到内心的安宁。
而魔兽则完全不同，属于在魔素侵染下自然产生魔力的各种兽类，甚至有因此开化成为兽人的存在。
安格尔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碎片旁一滩已经干涸凝固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上。
他伸出食指，极轻地触碰了一下液体边缘。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顺着指尖猛地窜入安格尔的脑海！
伴随着震颤的，是一幅极其短暂而混乱的画面碎片：
扭曲的暗影、猩红的瞳孔、还有某种…啃噬骨骼的刺耳摩擦声…
幻觉转瞬即逝，但那股冰冷的、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残留，却让安格尔的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他猛地收回手指，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
“安格尔？”
莉莉丝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担忧地唤道。
“没事。”
安格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刀的手收紧了几分。
他站起身，将火把举高，环顾四周。这里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难怪没人敢走这里...矮人矿洞，其实安格尔前世在游戏中不是没听过这个副本的名字，不过由于奖励稀少，而且难度过大，他一直懒得去做这部分的支线。
“这里的污染很严重。”
他低声道，像是在对莉莉丝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跟紧我，尽量别碰任何东西。”
两人继续前行，气氛愈发凝重。
通道似乎永无止境，只有不断向下延伸的坡度和越来越浓的腐败气息提示着他们正在深入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水流声。
随着靠近，声音逐渐清晰，是地下暗河流动的哗哗声。
转过一个急弯，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他们竟走出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窟边缘。
洞窟广阔得惊人，火把的光芒根本无法照到对岸。
脚下是汹涌奔腾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和更浓郁的腥臭。
一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由粗大铁链和腐朽木板搭建的吊桥，横跨在暗河之上，通向对岸无尽的黑暗。
而就在吊桥的这边，靠近洞壁的地方，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数十具扭曲的、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有人类的，也有更多是形态怪异、明显非人生物的残骸。
这些尸体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糅合堆积，形成了一座诡异的尸堆。
尸堆的中心，插着一根歪斜的、由某种黑色骨头打磨而成的粗糙图腾柱，柱身上刻满了扭曲亵渎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图腾柱周围的地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物质，无数细小的、类似蛆虫的白色生物在其中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意念力场以图腾柱为中心弥漫开来，压迫着人的神经，试图钻入脑海，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
吗？
或许本应如此吧。
不过莉莉丝作为直面过两大邪神夺舍，硬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与精神力坚持保留着最后一丝人性，直到安格尔前来救她都没有堕落的圣女....
这种所谓邪恶图腾对她而言，也就是抽象一点的艺术作品罢了。
至于安格尔？
亲手弑杀了两尊堕神的他，只是淡淡看了眼这堆恶心的东西后，便随手一挥，烧掉了它们。
“碍事。”
——
ps：夹码哒！
你听啊秋末的落叶，你听它叹息着离别~！
你听啊冬至的白雪，你听它掩饰着哽咽~！
（今日份蚌之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