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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裳踉跄地冲出包厢,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识,眼前的走廊在扭曲、旋转,斑斓的壁灯化作了模糊的光晕。

她脚下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倒,几乎要撞上冰冷的墙壁。

就在她即将瘫软下去的瞬间,一双手臂从身后猛地扶住了她。

那力道看似支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控制意味。

“云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送你回去吧!”

周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充满了伪装的焦急和“关怀”,他几乎是将她整个柔软无力的身子半搂在怀里。

柳云裳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头晕目眩,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般酸软无力,但她的神智尚存一丝清明。

周瑾的触碰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巨大的恐惧,这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她清醒了几分。

“不……不用……放开我……”

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声音却微弱得如同呓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抬起沉重如灌铅的眼皮,对上周瑾近在咫尺的脸。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他脸上那抹“关切”的笑容显得如此虚假,而那双眼睛里,再也掩饰不住的,是炙热到令人胆寒的欲望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

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足够大的声音;想要推开他,手臂却软绵绵地抬不起来。

“别逞强了,你看你都站不稳了。”

周瑾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收紧,几乎是将她半抱着,强行拖着她向KtV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掌紧紧贴在她纤细的腰肢和手臂上,隔着单薄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曲线和逐渐升高的体温,这触感更是刺激得他血脉贲张,欲火焚身。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在早已订好的酒店房间里,为所欲为的画面。

“放开……求你……放开我……”

柳云裳的挣扎如同困兽,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绝望和濒死的恐惧,那双原本清冷如星的眼眸,此刻被水光浸透,只剩下破碎的哀求和抗拒。

她徒劳地用指甲抠抓着周瑾的手臂,却连留下痕迹的力气都没有。

周瑾感受到她微弱无力的反抗和那绝望的泪水,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兴奋。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要贴上她滚烫的耳廓,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充满了恶劣占有欲的语调低语:

“别怕,云裳……乖,别乱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等你成了我的人,看你还怎么想着那个凌默……”

这露骨而卑劣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柳云裳的神经。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和力气都在飞速流逝,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她彻底吞噬。

唯一的念头,只剩下那个没有回复的信息,和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身影……

柳云裳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拖向无底的深渊。

是周瑾!

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她的心脏。

为什么没有更坚决地拒绝?

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那伪装下的恶意?

为什么……要喝下那杯果汁?

恐惧,冰冷的、彻骨的恐惧,比窗外纷飞的大雪更寒冷,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瑾手臂传来的、带着侵略性的力量,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酒气的、令人作呕的气息,能听到他在耳边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承诺”。

放开我……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可出口的,却只是破碎的、微弱的音节。

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种意识清醒却身体失控的状态,比纯粹的昏迷更令人绝望。

凌默……

这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亮,在她即将被彻底吞噬的意识中闪烁了一下。

凌老师……我给您发了信息……您看到了吗?您会来吗?

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该放松警惕……

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无助。

她仿佛能看到自己如同断翅的蝴蝶,即将被拖入肮脏的蛛网,被彻底玷污、摧毁。

她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舞蹈,她刚刚在凌默指引下找到的艺术新境,她心中那份隐秘而纯粹的爱慕……

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黑暗中支离破碎。

周瑾那志在必得的、淫邪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

她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种未知的、即将降临的屈辱和痛苦,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谁来……救救我……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感知也在逐渐剥离,唯有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清晰得如同刀割。

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唯一能抓住的那根名为“凌默”的稻草,却远在天边,杳无音信。

黑暗,即将彻底淹没了她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

唯有眼角不断滑落的冰冷泪珠,证明着这颗曾经在舞台上璀璨闪耀的星辰,正在现实中经历着何等残酷的陨落。

此刻的周瑾,感觉自己正站在世界的巅峰。

怀中这具他觊觎了无数日夜的娇躯,正无力地倚靠着他,温顺实则无法反抗地被他掌控。

柳云裳身体的每一道优美曲线,每一次因虚弱而微微的颤抖,都如同最烈的助燃剂,让他体内的兽欲之火燃烧得近乎疯狂。

掌心传来的温热和柔软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看着怀中人儿苍白如纸的小脸,那不断滚落的泪珠不仅没有激起他丝毫怜悯,反而像是一种别样的点缀,更添了几分摧毁美好的快感。

那双曾经清冷疏离、对他不屑一顾的眼眸,此刻紧闭着,长而湿润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蝶翅,微微颤动,充满了破碎感和……引人凌虐的诱惑。

“终于……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他在心中无声地咆哮,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扭曲而兴奋的弧度。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几乎是享受着这种“携获战利品”的过程,享受着周围偶尔投来的、或许带着疑惑却无人上前干涉的目光

——这更让他有种掌控一切的错觉。

柳云裳那微弱的、带着哭腔的抗拒,落在他耳中,如同最美妙的乐章。

这证明了他的“猎物”并非毫无知觉,而是在清醒地承受着这份绝望,这让他变态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餍足。

“别怕,我的云裳……”

他再次低头,在她耳边用气声低语,湿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语气充满了恶劣的玩味和志在必得,

“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拥有你的人。

凌默?他算什么东西!

今晚过后,你只会记得我!”

他脑海中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预演接下来的场景:那间他精心准备的、隔音良好的酒店房间,柔软的大床,昏暗的灯光……

他将如何一步步剥去她所有的防御,如何欣赏她在他身下无助哭泣、最终被迫屈服的姿态。

他甚至恶毒地想着,要不要拍下些什么,让她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控制,彻底断绝与凌默的任何可能。

每一步靠近KtV的出口,他心中的激动和迫不及待就增加一分。

外面的风雪?那正好,可以掩盖更多东西。

他紧紧搂着怀中这具象征着胜利和欲望的躯体,感觉自己是最终的赢家,所有的隐忍和谋划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他就像一头终于将垂涎已久的猎物叼在口中的饿狼,眼中闪烁着贪婪、残忍和即将饱餐一顿的兴奋光芒,迫不及待地要奔向自己的巢穴,享用这顿“盛宴”。

道德、法律、他人的意愿……这一切在他此刻被欲望完全支配的脑海里,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沉浸在即将得手的巨大狂喜之中,全然不知,命运的齿轮,或许早已在暗中开始了逆转。

KtV喧嚣的音乐被厚重的门隔绝,只留下沉闷的底鼓声隐约透出,如同混乱的心跳。

周瑾半搂半抱着意识模糊的柳云裳,脚步因为兴奋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凌乱。

那扇巨大的、映照着室内光怪陆离色彩的玻璃旋转门就在眼前,门外是静谧的、被白雪覆盖的世界,是他罪恶计划的完美掩体。

他仿佛已经嗅到了酒店房间里自由施为的气息,脸上那混合着欲望和得意的笑容扭曲而刺眼,几乎要咧到耳根。

被他钳制着的柳云裳,残存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油灯,明灭不定。

她能感觉到周瑾手臂传来的、令人作呕的体温和力量,能听到他粗重而兴奋的呼吸喷在头顶。

冰冷的空气从门缝钻入,刺激着她裸露的皮肤,却远不及心底那如同深渊般的绝望寒冷。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徒劳的挣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准备迎接那无法想象的屈辱时——

“砰!”

一声不算响亮却极其突兀的闷响!

不是门被推开的声音,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精准地卡住了旋转门的转动枢纽!

整个旋转门猛地一顿,硬生生停滞在了那里!

周瑾猝不及防,鼻子差点撞在冰冷的玻璃上,搂着柳云裳的动作也随之一僵。

他惊愕地抬头,透过因温差而略显模糊的玻璃,只见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矗立在门外风雪中,恰好挡在了旋转门唯一的出口前!

来人穿着一件及膝的深黑色羊绒大衣,款式简约,却剪裁极佳,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颀长。

大衣的肩头、帽子上已然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仿佛已在冰天雪地里静立许久。

他戴着一顶纯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完全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线条利落冷峻的下颌,以及那紧抿成一条直线的、毫无温度的薄唇。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刻意散发气势。

然而,一股比门外呼啸寒风更加凛冽、更加刺骨的冰冷气息,却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穿透了玻璃门,将周瑾所有的得意和兴奋冻结在脸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连飘落的雪花似乎都在他周身畏惧地绕行。

周瑾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源自本能的、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脊椎!

他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朝着门外吼道:“喂!你谁啊?挡什么道?快滚开!” 声音因为心虚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

门外的人,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帽檐下,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如同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最寒冷的冰晶,深邃、漆黑,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

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在凝聚,锐利得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肮脏的角落。

那目光先是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周瑾因欲望和惊慌而扭曲涨红的脸,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审视秽物般的漠然与厌恶。

随即,目光下移,落在了被周瑾紧紧箍在怀里、已然失去意识、秀眉紧蹙、泪痕交错、脸色苍白得如同窗外雪花的柳云裳身上。

当看清柳云裳那完全失去自主能力、如同破碎人偶般任人摆布的凄惨模样时,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炽烈的岩浆骤然喷发!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让周瑾瞬间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

“凌……凌默?!!”

周瑾如同被九天惊雷当头劈中,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既嫉恨又畏惧的男人,会在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以这样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出现!

凌默依旧没有开口。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嗖!”

右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探出!五指精准如铁钳,一把死死扣住了周瑾那只正紧紧搂在柳云裳腰间的咸猪手的手腕!

指尖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皮肉!

“咔嚓——!”

一声清晰而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周瑾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划破了雪夜的寂静!

“啊啊啊——我的手!!”

周瑾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手腕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被瞬间捏碎!

他眼前一黑,搂抱着柳云裳的手臂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整个人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力道踉跄着向后倒退,狼狈地撞在冰冷的旋转门玻璃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就在柳云裳失去支撑、软绵绵地向冰冷地面滑倒的千钧一发之际,

凌默的左臂已经如同最可靠的壁垒,稳健而轻柔地一圈,稳稳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完全护在了自己身后,用自己挺拔的身躯,在她与恶魔之间,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大衣厚实的布料,隔绝了身后所有污秽的视线和冰冷的恶意。

柳云裳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模糊的视线里,只来得及映入那个如同亘古山岳般挡在她身前的、落满雪花的宽阔背影,鼻尖萦绕着一丝熟悉的、令人无比安心的清冽气息。

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无边的委屈、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化作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涌出,浸湿了凌默大衣的肩头。

她知道,她安全了。

凌默一手稳稳地护着怀中昏迷的女孩,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眸,如同看待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漠然地扫过捂着手腕蜷缩在地上、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和恶毒咒骂的周瑾。

“凌默!你……你竟敢动手!

我要告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周瑾疼得涕泪横流,却仍不忘嘶吼着威胁,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凌默根本懒得与他进行任何无意义的争辩。

他直接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他首先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杨院长,我是凌默。”

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麻烦您立刻亲自带几位绝对信得过、且有处理女生突发事件经验的女性负责人,马上到地点KtV正门。

柳云裳同学疑似被人使用了不明药物,意识不清,险些被周瑾强行带离,意图不轨。

现情况已暂时控制,但柳同学状态很差,需要立刻去医院。”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重点强调了“信得过”、“女性负责人”、“疑似药物”、“意图不轨”以及“情况已控制”。

既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急性,又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柳云裳的声誉,避免在学院内部造成不必要的二次伤害。

挂断电话后,凌默的手指在屏幕上略一停顿。

报警,固然能让周瑾立刻受到法律制裁,但随之而来的笔录、调查、可能的舆论发酵……对于刚刚经历创伤的柳云裳而言,无疑是另一场公开的凌迟。

他看了一眼怀中女孩苍白脆弱的脸,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收起手机,没有拨打第二个号码。而是将冰冷的目光重新投向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周瑾,那眼神仿佛在说:收拾你,还用不着惊动警方,学院自有规矩。

就在这时,旋转门内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疑不定的询问声,显然是KtV的保安或被惨叫惊动的客人闻声赶来。

凌默依旧岿然不动,只是将怀中的柳云裳护得更紧了些,用自己宽阔的肩背挡住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他像一尊守护神,屹立在风雪与罪恶的交界处,以最强势的姿态,斩断了伸向纯洁的魔爪,并以他自己的方式,为受害者撑起了一片维护尊严的天空。

雪花无声地飘落在他的帽檐、肩头,和他怀中女孩凌乱的发丝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他挺拔如枪的身影,以及地上那个如同烂泥般、命运已然注定的卑劣之徒。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从敞开的门洞灌入,吹得人遍体生寒。

凌默感受到怀中柳云裳无意识的瑟缩,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羊绒毛衣在室内尚可,在此刻的冰天雪地里根本无法御寒。

而她的大衣,还遗落在那个充满不堪回忆的包厢里。

没有丝毫犹豫,凌默动作轻柔地将柳云裳稍微扶离自己,然后迅速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厚实的深黑色羊绒大衣纽扣。

他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大衣小心地裹在柳云裳身上,仔细地将她纤细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脆弱的小脸。

大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下摆几乎垂到脚踝,却仿佛为她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寒冷与恶意。

尽管意识模糊,陷入昏睡,柳云裳仿佛本能地寻求着唯一的安全源。

当凌默试图将她包裹好时,她那只没有力气的、冰凉的小手,却死死地攥住了凌默里面那件深色毛衣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凌默低头看了看那只紧紧揪住自己衣服的小手,没有试图掰开,只是任由她抓着,用自己的体温默默温暖着她冰凉的手指。

很快,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紧张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KtV的经理和保安赶到了现场,

随后,杨院长亲自带着两位面容严肃、气质干练的中年女老师也匆匆赶到。

当看到门口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凌默挺拔地站在那里,肩头落雪,面色冷峻。

他怀中紧紧护着一位被宽大男式大衣包裹、昏迷不醒的女生,他们认出是柳云裳。

女生的小手还死死抓着凌默的毛衣,依赖的姿态显而易见。

而在不远处,周瑾则捂着手腕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这鲜明的对比,无声地诉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杨院长脸色铁青,先是快步走到凌默身边,看了一眼他怀中状态明显不对的柳云裳,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愤怒,压低声音对凌默说:

“凌老师,辛苦你了!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随即,他转向那两位女老师,

“李主任,王导员,麻烦你们先照顾柳同学,立刻检查她的情况!”

两位女老师立刻上前,她们经验丰富,动作轻柔地想要从凌默手中接过柳云裳进行检查。

然而,即使是在昏睡中,当感觉到凌默的气息远离时,柳云裳立刻不安地蹙起眉头,攥着衣角的手更加用力,喉咙里发出模糊而抗拒的呜咽。

凌默对两位老师微微摇头,示意暂时不要勉强。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急促的刹车声在外面响起!

两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猛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中年夫妇在一名秘书模样的人陪同下,脸色焦急万分地冲了过来。

正是柳云裳的父母!显然是接到了学院的通知,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云裳!我的女儿!”

柳母一眼就看到被凌默护在怀中、裹着陌生男式大衣、昏迷不醒的女儿,瞬间泪如雨下,扑了上来。

柳父虽然同样心急如焚,但尚存理智。他先是看了一眼女儿的情况,然后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瘫在地上、试图缩小存在感的周瑾!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涌上这位商场巨擘的心头!

“畜生!敢动我女儿!!”

柳父怒吼一声,根本不顾身份和场合,上前对着周瑾就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含怒而出,力道极大,直接将周瑾踹得翻滚出去,发出一声惨嚎。

“爸!别!” 柳云裳的哥哥也随后赶到,虽然同样愤怒,但还是稍微拉住了暴怒的父亲,沉声道,“为这种人不值得!交给法律和学校处理!”

柳父喘着粗气,眼神冰冷地扫过周瑾,对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立刻会意,带着两个明显是保镖的壮硕男子上前,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哀嚎不断的周瑾控制住,彻底断绝了他任何逃跑或狡辩的可能。

处理完周瑾,柳父柳母这才转向凌默。柳母看着凌默紧紧护着自己女儿的姿态,以及女儿即使昏迷也死死抓着他不放的手,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感激,声音哽咽着连连道谢:

“这位……是凌默老师吧?谢谢!太谢谢您了!

要不是您……我们云裳她……”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柳父也收敛了怒容,郑重地向凌默伸出手,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凌老师,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柳家记下了!”

凌默依旧面色平淡,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与柳父握手,因为一手护着柳云裳,一手被她抓着。

他语气平静地简述了经过:“我收到柳同学求助信息赶来,发现周瑾正试图将意识不清的她带离。

制止过程中,柳同学疑似被下药,需要立即送医检查。”

他没有提及自己如何制服周瑾,没有夸大自己的作用,只是客观陈述事实,语气没有丝毫居功自傲。

“对!对!先去医院!赶紧去医院!” 柳母反应过来,连声说道。

此时,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着蓝光的救护车停在了门口。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下来。

当医护人员试图将柳云裳移上担架时,难题又出现了。

柳云裳仿佛认定了凌默,一旦感觉到要离开他,即使在昏迷中也开始剧烈不安,小手死死攥着,不肯松开。

凌默看着医护人员和焦急的柳家人,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女孩那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小脸,沉默了一瞬,开口道:

“我跟车去吧。”

没有多余的话,他护着柳云裳,配合着医护人员,一起登上了救护车。

柳父柳母见状,又是感激又是复杂,连忙开车紧随其后。

救护车的门关上,闪烁着蓝灯,迅速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雪依旧在下,掩盖了之前的混乱与罪恶,只留下学院和柳家如何雷霆震怒,以及周瑾即将面临的、来自两个庞然大物的滔天怒火与严厉制裁。

而凌默,这个在最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守护者,正安静地守在救护车里,陪伴着那个受惊的、只信任他的女孩,驶向医院。

救护车一路呼啸,直接驶入了京都最顶级的私立医院。

柳家的能量在此刻展现无遗,医院早已开通绿色通道,医护人员严阵以待,柳云裳直接被送入了一间安静且设施完备的特殊病房,隔绝了所有外界干扰。

经过一系列紧急而细致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血液检测中明确发现了违禁药物的成分,证实了凌默的判断。

医生迅速安排了输液,以加速药物代谢,缓解身体不适。

病床上,柳云裳静静地躺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药效和惊吓的双重作用让她异常虚弱,即使在昏睡中,秀眉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未散的惊惧。

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正在输液,而另一只手,却依旧死死地、固执地攥着凌默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力量源泉。

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缺乏血色,呈现出一种脆弱的透明感,整个人看起来我见犹怜。

凌默只能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保持着被她拉住的姿势,无法离开。

为了避免可能的身份暴露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不得不将帽檐压得更低,只留下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任由女孩汲取着他带来的安全感,冰冷的眸光在扫过她苍白的小脸时,会不易察觉地柔和一丝。

病房内一片静谧,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柳云裳清浅而略显紊乱的呼吸声。

而在病房之外,气氛却截然不同。

另一间用于家属等待的休息室内,柳父柳母以及匆匆赶来的柳家几位核心成员,正听着一位负责此事的家族成员低声汇报。

周瑾在被柳家控制并施加压力后,心理防线迅速崩溃,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如何因求爱不成怀恨在心,如何购买违禁药物,如何趁乱下药,并计划将柳云裳带至酒店施暴的罪行交代得一清二楚!

每多听一句,柳家人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们的心脏。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凌默如同神兵天降般及时出现,他们的女儿、他们柳家的掌上明珠,将会遭受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

柳父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狠狠砸在昂贵的红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茶杯震得叮当作响。

他纵横商海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但涉及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那种差点失去的恐惧和滔天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柳母早已哭成了泪人,靠在丈夫身上,身体不住地颤抖,既是后怕,也是对凌默无尽的感激。

“老柳……是凌默……是凌默老师救了云裳啊!他是我们柳家的大恩人!!”

激动和感激过后,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柳家人面前:该如何感谢凌默?

他们柳家固然是显赫之家,财富、人脉、资源都不缺。

但面对凌默……他们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凌默是谁?那是名动京都、才华横溢、连上面都极其看重的文化界雄星!

他随手一幅字就能拍出天价,他根本不需要柳家的钱财。

论及社会地位和潜在的影响力,凌默的未来不可限量,柳家也不敢说能凌驾于其上。

寻常的谢礼,无论是金钱、资源还是人脉,在凌默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是一种亵渎。

“这份恩情……太重了!”

柳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眉头紧锁,

“寻常之物,如何能表达我柳家的感激于万一?”

一位家族长辈沉吟道:“凌先生淡泊名利,上次指导云裳舞蹈,我们想表示感谢就被他婉拒了。

这次……怕是更难。”

“无论如何,这份情必须记住!” 柳父斩钉截铁地说道,“凌默老师不在乎,但我们柳家不能忘!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帮忙,这是救了云裳的一生,保全了我们柳家的声誉和希望!”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激动而有些凌乱的衣襟,对妻子和家人说道:“走,我们再去当面谢谢凌老师。

无论他需不需要,我们的态度必须到位!”

一行人再次来到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那个安静坐在床畔、被女儿紧紧拉住衣角的挺拔身影。

柳家人心中百感交集,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凌默眼神示意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柳父柳母走到床边,看着女儿依旧昏睡但神色稍安的脸,再看向帽檐低垂、静默守护的凌默,柳母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对着凌默,几乎是就要躬身下去:“凌老师,大恩大德……”

凌默微微抬手,虚扶了一下,阻止了她的动作,声音依旧平淡:“柳同学需要休息,客气话不必多说。”

柳父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郑重:“凌老师,感谢的话说再多也显苍白。

我柳家在此承诺,日后但凡凌老师有任何需要,只要不违背道义国法,我柳家定义不容辞,倾力相助!”

这是一个重量级的承诺,代表了整个柳家的立场和资源。

凌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病床上的柳云裳身上,仿佛柳家这沉甸甸的承诺,还不如床上女孩微微动一下手指更能牵动他的心神。

柳家人见状,心中更是感慨万千,知道凌默志不在此,也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里面的守护者。

他们知道,有些感激,无需挂在嘴边,但必须刻在骨子里,融入未来的行动中。

而病房内,安静的守护仍在继续。

就在柳云裳被送入医院,凌默在病房内静静守护的同时,一场更高层级、更为迅猛的风暴已然在京都的某个核心部门内酝酿并爆发!

一间气氛严肃的会议室内,一位主管文化宣传与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面色铁青,狠狠地将一份刚刚呈报上来的紧急文件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领导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噤若寒蝉的众人,

“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企图污蔑、毁坏我们国家正在全力推出的文化标杆——凌默同志!”

他拿起那份文件,上面赫然是技术部门刚刚拦截到的、周瑾及其同伙试图在网络上散布的、诋毁凌默和柳云裳的“小作文”样本。

“看看!看看这些肮脏的字眼!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挖我们文化输出的根!

是在给我们整个国家的脸上抹黑!”

领导的声音越来越高,

“现在是什么时期?全球都在关注我们的文化动态,美丽国那边的文明对话峰会迫在眉睫,我们正需要凌默同志这样的优秀代表去发声,去展示我们华国文明的全新形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这种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其心可诛!”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领导的震怒,同时也对这件事的性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或者校园纠纷,而是上升到了可能影响国家文化战略和外部形象的层面!

“查!给我一查到底!”

领导斩钉截铁地部署,

“所有参与策划、散布谣言的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网络平台立刻全面清理,所有相关不实信息,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彻底肃清,不能留下任何残余!

对于主犯周瑾,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由相关部门联合介入,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要形成强有力的震慑!”

命令一下,国家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网信部门连夜行动,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所有与凌默、柳云裳相关的负面不实信息,在还未形成大规模传播之前,就被彻底清理干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公安等部门迅速介入周瑾案件,原本柳家准备动用的力量,此刻发现他们已经无需出手,国家层面的力量已经以更雷霆万钧之势接管了此事。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高效,以至于很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到那篇“小作文”,风波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晚,夜深人静,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沉稳而克制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气质沉稳、代表着官方态度的负责人,在相关人员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医院。

他轻轻敲开病房门,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安睡的柳云裳和守在床边、帽檐低垂的凌默,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他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走到凌默面前,语气郑重而诚恳:

“凌默同志,受领导委托,我特地前来。

对于今晚发生的恶性事件,以及网络上试图针对您的污蔑行为,我们深表歉意!

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让您和柳云裳同学受惊了。”

他微微停顿,继续清晰地说道:“请您放心,相关问题我们已经全面接手处理。

所有不实信息均已彻底清除,相关涉案人员必将依法受到严惩,绝不会让这种恶劣行径玷污您的声誉,影响国家正在推进的文化交流大局。”

凌默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他只是微微颔首:“谢谢。辛苦了。”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柳云裳,补充道,

“希望此事能尽量低调处理,毕竟,柳同学是女孩,声誉要紧。”

官方代表立刻领会,郑重承诺:

“请您绝对放心!

所有后续处理都会在法律框架内,并充分保护受害者隐私和名誉,将影响降到最低。”

这番对话,清晰地落在了同样守在病房外的柳家人耳中。

他们亲眼目睹了官方代表对凌默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郑重其事的保证,亲耳听到了国家层面为此事定下的基调——“影响国家文化战略”、“玷污国家形象”、“依法严惩”……

柳父柳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和更深层次的了然。他们原本就知道凌默不凡,却没想到,他背后站着的,竟然是整个国家的意志!

这种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柳家所能触及的范畴。

国家亲自下场,以雷霆手段为其扫清污秽,保驾护航!

这一刻,他们对凌默的感激之情,除了救命之恩外,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和庆幸。

庆幸自己的女儿能得到这样一位人物的庇护,也庆幸柳家能与这样的人物结下善缘。

官方代表离开后,柳家人再次走进病房,他们看着凌默的眼神更加复杂,感激、敬畏、庆幸交织。

柳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感谢的语言在刚才那一幕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凌默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彻底抚平了柳家人心中所有的惊涛骇浪。

他们知道,有凌默这句话,有国家层面的关注,这件事,真的已经彻底过去了。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无声的守护和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份沉甸甸的感激与震撼。

输液似乎起了一些作用,柳云裳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但依旧沉浸在药物造成的昏睡中,尚未清醒。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干练而急切的身影匆匆走了进来。

正是夏瑾瑜。

她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立刻赶来的,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发梢和肩头沾着未化的雪花。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外面套着一件深色大衣,气质清冷而沉稳,一进来就让柳家人感觉到这不是寻常人物。

夏瑾瑜目光快速扫过病房,先是对柳家人礼节性地微微颔首,随即视线便牢牢锁定在凌默身上。

她快步走到凌默身边,看着他坐在病床前的姿态,以及被柳云裳紧紧攥住的衣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关切和自责。

“凌默老师,你没事吧?”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然后立刻说道,

“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职,没有及时掌握情况,让你遇到这种麻烦。”

凌默抬起头,帽檐下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宽慰的调侃:

“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能未卜先知?不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夏瑾瑜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愧疚。

她安静地站到凌默身侧稍后的位置,不再多言,但那姿态明显表明她会留在这里,随时处理任何可能需要的事务。

柳家人看着这位气质不凡、对凌默态度恭敬又难掩关切的官方助理,心中对凌默的能量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凌默尝试着,动作极其轻柔地,想将柳云裳紧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掰开。

然而,他的指尖刚一动,昏睡中的柳云裳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不安地嘤咛一声,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凌默动作一顿,看着女孩那脆弱而执拗的模样,沉吟片刻。

他不再试图挣脱,而是小心翼翼地、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将自己那件之前披在她身上的、还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深黑色大衣的一角,轻轻塞进了她紧握的手中,代替了自己毛衣的衣角。

神奇的是,当握住那件充满熟悉安心气息的大衣时,柳云裳紧绷的身体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她无意识地将那柔软的大衣布料紧紧抱在怀里,脸颊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仿佛在确认这令人安心的味道,紧蹙的眉头又舒展了几分。

凌默见她终于安稳下来,这才得以缓缓站起身。

他对柳家人和夏瑾瑜说道:“这里应该平稳了,我就先走了。”

这句话一出,柳家人顿时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之中!

于情于理,他们一万个不想让凌默就这么离开!

他是救了柳云裳的大恩人,从制服周瑾到护送医院,再到此刻的默默守护,恩情比天还大!

而且,刚才官方代表和夏的到来,更是让他们清楚认识到凌默的地位何等超然。

让这样一位恩人兼重要人物,在帮了天大的忙之后,就这么冒着深夜大雪独自离开?

他们柳家的脸往哪儿搁?

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柳家不懂感恩,怠慢恩人?

柳母几乎要脱口而出“凌老师您再坐会儿”、“等云裳醒了亲自谢您”,柳父也是嘴唇翕动,想要极力挽留。

可是,挽留之后呢?

让凌默继续留在病房里?陪着他们一起干等?

凌默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他们凭什么要求更多?

难道真让凌默在这里陪护一夜?他们柳家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可以如此劳烦这位连国家都重视的人物。

更何况,夏助理还在这里,代表的可是官方态度。

但如果不挽留,就这么让凌默走了……看着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毛衣,大衣还留在柳云裳怀里,外面是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深夜,

柳家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和不安。

这简直太不地道了!

一时间,柳父柳母僵在原地,挽留的话在嘴边盘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挽留,又觉得万分过意不去。

这种左右为难、极度纠结的心情,清晰地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病房内的气氛,因凌默这句告辞的话语,瞬间变得微妙而凝滞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凌默和纠结万分的柳家人身上。

凌默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没有在意柳家人那欲言又止、充满愧疚的挽留目光,只是对众人微微颔首,便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凌老师,等等!”

柳父急忙拿起自己那件昂贵的羊绒大衣,想要递给凌默,

“外面雪大天寒,您穿上这个,别着凉了!”

“是啊凌老师,您的外套还在云裳那里……” 柳母也连忙附和,语气充满了不安。

凌默脚步未停,只是侧过头,平淡地回了一句:“不用,谢谢。” 语气虽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

他不需要这种形式上的补偿,也不觉得寒冷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在柳家人复杂难言、带着深深感激与歉意的目光注视下,凌默和夏瑾瑜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直到消失在转角。

来到医院大厅,玻璃门外是银装素裹、依旧飘着雪花的世界。

凌默的那辆车还停在KtV附近,

“我送你。”

夏瑾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容置疑。她快走两步,与凌默并肩,一同踏入了风雪中。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而来,凌默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毛衣,身形在寒风中更显挺拔,却也透着一丝单薄。

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头,迅速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夏瑾瑜走在他身侧,看着他被寒风勾勒出的侧脸轮廓,以及那件略显单薄的毛衣,心头莫名地一紧,一种细微的、名为心疼的情绪悄然蔓延。

她下意识地就要解开自己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驼色大衣扣子,想要脱下来给他。

“凌默老师,你穿……” 她的话还没说完。

凌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转过头,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她同样不算厚实的大衣,摇了摇头:“不用,你穿着。”

他的拒绝依旧干脆,但夏瑾瑜这次却没有轻易放弃。

她停下脚步,站在纷飞的雪花中,微微仰头看着凌默。

医院路灯昏黄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清丽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几片晶莹的雪花,很快融化,如同缀着细碎的水钻。

她没有再试图脱大衣,而是抬手,解下了自己颈间那条柔软的、带着她体温和淡淡清香的米白色羊绒围巾。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优雅和认真。

“那至少戴上这个。”

她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

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轻轻地将那条还残留着她体温和馨香的围巾,绕在了凌默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羊绒织物细腻柔软的触感瞬间隔绝了刺骨的寒意,一股混合着冷香与女性特有温柔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凌默微微一怔,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夏瑾瑜。

她正专注地为他整理着围巾,手指偶尔不经意地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她的脸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耳廓更是红得剔透,如同上好的红玉。

她为他系好围巾,动作轻柔而稳妥,确保能护住他的脖颈,然后迅速收回手,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可能投来的目光,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走吧,车在那边。”

说完,她便率先转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步伐似乎比平时稍快了一些,留给凌默一个看似镇定、却透着些许仓促的背影。

凌默站在原地,感受着脖颈间那异常的温暖和萦绕不散的淡香,又看了一眼夏瑾瑜在雪中显得有些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帽檐下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拉高了那条带着她气息的围巾,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雪花依旧在两人周围静静飘落,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在洁白的雪地上拉长、交织。

一条围巾,无声地连接了两人,在这寒冷的雪夜里,氤氲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停车场的雪道上,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凌默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夏瑾瑜那明显泛着绯红的耳廓上,带着几分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开口道:

“冷吧?”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淡淡的关心,

“你看你耳朵都冻红了。”

夏瑾瑜正心绪不宁地走着,听到这话,内心顿时一阵娇嗔:那哪里是冻红的!

分明是……分明是……

可这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微微抿紧了唇,将半张脸埋在大衣领口里,假装是被寒风呛到,含糊地“嗯”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柳云裳的事情得以圆满解决,没有造成更恶劣的后果,也或许是因为此刻雪夜的宁静驱散了之前的紧绷,凌默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近乎单纯的、不带任何深沉意味的笑容,虽然大部分脸仍被帽檐遮挡,但那微微弯起的唇角弧度柔和,显得真实而放松。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脖子上那条柔软温暖的围巾,语气带着点新鲜的体验感:

“说起来,我很少戴围巾。”

他顿了顿,仿佛在认真感受,然后点了点头,语气真诚地补充道,

“你还别说,这围巾还挺暖和。”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让夏瑾瑜心跳骤停的动作——他下意识地低头,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鼻尖轻轻蹭过柔软的羊绒,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低声自语般说了一句:

“还挺香。”

“轰——!”

夏瑾瑜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烫得惊人,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他居然闻了!

还说了出来!那围巾上沾染的,是她平日里用的那款极其清淡、几乎只有贴近才能察觉的冷调香水味,混合着她自身的气息……这无异于一种极其亲密的间接接触和……品评!

“凌默老师!!”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羞恼地瞪向凌默,声音因为极度的羞窘而带着一丝颤抖和娇嗔。

那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明眸,此刻漾满了水光,又羞又急,却在对上凌默那双在帽檐阴影下、带着几分无辜和清晰笑意的眼睛时,所有准备好的“控诉”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股更加汹涌的羞意。

她跺了跺脚,终究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再次嗔怪地喊了一声:

“您……您别说了!”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加快脚步朝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仓皇和掩饰不住的羞赧。

凌默看着她难得失态的背影,低低地笑了一声,拉紧了脖子上那条散发着清香的围巾,迈着从容的步子跟了上去。

雪依旧在下,夜色温柔,将方才那短暂却旖旎的互动悄然包裹。

车内,暖气刚刚启动,驱散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

夏瑾瑜坐在驾驶位上,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尖还有些发烫,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绪,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启动车辆和观察路况上。

凌默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车内相对密闭的空间似乎让刚才雪地里的那点旖旎气氛被放大了。

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似乎有些……过于随意了,可能会引起误会。

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沉默,用一种自以为很自然、很坦荡的语气解释道:

“那个……夏老师,你别误会啊。”

他侧过头,看向夏瑾瑜线条优美的侧脸,

“我刚才说香,是真的指围巾材质本身的那种……嗯,羊毛的,干净的香味,不是……不是指其他那种香。”

他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很正直。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证明自己心无杂念,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当着夏瑾瑜的面,再次低下头,将鼻尖凑近脖颈间的米白色围巾,深深地、非常认真地嗅了一下!

“嗯,”

他抬起头,表情无比诚恳,仿佛在做一个严谨的科学鉴定,对着夏瑾瑜确认道,

“是这种香。”

“……”

夏瑾瑜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彻底泛白!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他又闻了!

还……还当着我的面!用那么认真的表情!

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是火上浇油!

那种混合着自己体温和惯用香气的、极其私密的味道,被他这样一再地、刻意地去嗅闻、去品评……这比刚才无意识的举动更让她羞窘难当!

这哪里是澄清,分明是更深的调侃,或者说,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该死的……暧昧!

她连耳朵尖都红透了,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凌默此刻那“真诚”的表情,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面,从牙缝里挤出一丝颤抖的声音,几乎带着点哀求的意味:

“凌、凌默老师!

您……您别说了!

开车需要集中注意力!”

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身边这个在某些方面迟钝得可怕、在某些方面又敏锐得气人的家伙直接丢下车!

凌默看着她几乎要缩进大衣领口里的侧影,和那红得滴血的耳垂,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澄清”好像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靠回椅背,终于闭上了嘴,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又轻轻捻了捻那条柔软而“香气”萦绕的围巾边缘。

车内恢复了寂静,只有暖风系统和引擎低沉的声音。

然而,某种无声的、滚烫的、名为尴尬与暧昧交织的情绪,却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发酵。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覆雪的路上,车内暖气渐渐充足,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两个世界。

忽然,凌默偏过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

夏瑾瑜立刻从方才的羞窘中惊醒,关切地侧目:

“是不是着凉了?”

她想起他只穿着一件单薄毛衣在雪地里走,心头不由得一紧。

凌默揉了揉鼻子,语气带着点不以为意,又或许是刚才“澄清”失败后有点没话找话:

“不会这么巧吧。

可能就是一冷一热,刺激的。”

“回去一定要记得喝点热水,最好泡个脚驱驱寒。” 夏瑾瑜忍不住叮嘱,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与关切。

“嗯,” 凌默应了一声,也顺势回道,“你也是,折腾到这么晚。”

简单的对话冲淡了之前那抹挥之不去的暧昧,气氛变得自然了许多。

车子很快抵达了凌默所住的公寓楼下。

夏瑾瑜将车停稳。

凌默解开安全带,伸手将一直绕在颈间的米白色围巾解了下来。

羊绒织物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以及……或许还有两人气息交织后难以分辨的暖意。

“给,谢谢你的围巾。” 凌默将围巾递了过去,动作自然。

夏瑾瑜伸手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凌默的手,一触即分,却仿佛有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

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轻声应道:

“不客气。”

声音细若蚊蚋。接过围巾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属于凌默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温度,脸颊又不争气地开始发烫。

“那我上去了,路上小心。” 凌默说完,便推开车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寓楼的门厅内。

夏瑾瑜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她独自坐在驾驶座上,车内还弥漫着凌默留下的、极淡的气息。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条柔软的围巾,仿佛还能感受到它曾经环绕在他脖颈上的触感,鼻尖似乎又萦绕起他那句“还挺香”的低语……

“轰——” 所有的羞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她猛地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了手中那条犹带余温的围巾里,感受着那上面属于他的味道和自己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赧、悸动和一丝隐秘甜蜜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柔和地洒在她身上。

她微微抬起头,车窗玻璃模糊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双颊绯红如霞,眼波流转间水光潋滟,那平日里清冷自持的面容,此刻染上了动人的羞色,如同冰雪初融后绽放的第一枝红梅,格外的美丽动人。

她就这样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围巾折好,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仿佛那是什么极其珍贵的物品。

然后,她发动车子,缓缓驶离。雪夜里,车灯划破黑暗,载着一颗怦然心动、久久无法平静的心,驶向远方。

凌默回到寂静的公寓,脱下鞋子,才真切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喉咙有些干痒,吞咽时带着细微的刺痛感,身上也莫名地有些怕冷。

他皱了皱眉,想起今晚的经历,在KtV门口制服周瑾时,虽然动作干脆利落,但骤然发力,确实出了一身薄汗。

随后,自己的大衣便裹在了柳云裳身上,他只穿着一件毛衣,在风雪中站立、等待,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上车……

“不会真的中招了吧?”

凌默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这具身体,虽然年轻,但平日里疏于锻炼,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脑力活动上,看来抵抗力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悍。

穿越以来似乎一直没病没灾,让他有些忽略了这一点。

意识到可能感冒,他不敢怠慢,立刻去浴室冲了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试图驱散体内的寒气。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来短暂的舒适,但那种喉咙的不适和隐隐的畏寒感并未完全消退。

从浴室出来,他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便匆匆躺到了床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疲惫和不适感似乎更明显了些。

他拉高被子,将自己裹紧,希望睡一觉能缓解症状。

幸好,今晚的事情被控制在极小范围内,除了柳家、学院高层以及夏瑾瑜等直接相关人员,外界并不知晓。

他的手机也难得地安静,没有因为此事而响起不必要的打扰。

在逐渐袭来的睡意和身体的轻微不适中,凌默沉沉地睡了过去。

同一片夜空下,医院的特殊病房内。

后半夜,柳云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房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柔和。

她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

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乏力,但那种令人绝望的眩晕和失控感已经消失了。

幸好通过果汁摄入的药物剂量不算太大,加上送医及时,进行了有效的对症治疗,她的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精神状态也好了大半。

清醒之后,今晚发生的可怕经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周瑾那伪善的笑容、那杯异常的果汁、不受控制的身体、被强行带离时的恐惧与绝望……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那种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恐怖感觉,让她即使躺在安全的病床上,也忍不住轻轻颤抖。

然而,比这些恐怖记忆更深刻、更鲜明地烙印在她脑海里的,是那个在最后关头,如同撕裂黑暗的惊雷般出现的身影!

那个挡在旋转门前,如同山岳般挺拔的身影……

那双冰冷刺骨、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眼眸……

那精准而凌厉地捏碎周瑾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

还有……他脱下大衣裹住自己时,那带着体温的温暖,以及自己死死抓住他衣角时,那令人心安的、沉默的纵容……

凌默。

这个名字,如同救赎的咒语,在她心中反复回响。

是他,将她从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是他,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成为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壁垒。

想起自己昏迷前紧紧抓着他衣角不放的模样,柳云裳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但更多的,是如同星辰般重新亮起的、混合着无尽感激、仰慕和某种更深沉情感的眸光。

“云裳!你醒了?!”

柳母第一个发现,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巨大的惊喜,立刻俯身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吓死妈妈了!”

柳父也立刻凑到床边,素来沉稳的脸上此刻满是后怕与关切,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声音低沉而紧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没事了,都过去了。”

其他守在一旁的柳家亲属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关心。

柳云裳张了张嘴,喉咙还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微弱:

“爸,妈……我没事了……”

她试图动一下,却感觉到自己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件陌生的、质地精良的深黑色男式大衣,被她无意识地、牢牢地搂在怀中,仿佛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贝。

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只记得自己最后紧紧抓住了凌默的衣角,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完全不记得这件大衣是如何到了自己怀里。

“这是……凌默老师的大衣。”

柳母看出女儿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你一直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凌老师就把大衣脱下来给你了。

后来你昏睡中也不安稳,只有抱着这件大衣才能安静下来……”

柳父接过话头,脸色凝重地开始讲述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从凌默如何雷霆手段制服周瑾,到如何冷静通知学院和安排送医,再到官方代表的迅速介入和周瑾不堪压力下的彻底交代……

当听到周瑾不仅下药,还预谋将她带至酒店实施侵犯时,柳云裳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股彻骨的寒意再次从心底升起。

家人们也纷纷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柳母更是后怕得紧紧抱住了女儿。

“畜生!简直是畜生!” 一位柳家长辈咬牙切齿地骂道,房间内弥漫着对周瑾的愤怒与对柳云裳遭遇的痛惜。

然而,当话题再次回到凌默身上时,气氛陡然转变。

“万幸!真是万幸凌默老师及时赶到!”

柳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要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他是我们柳家天大的恩人!”

“是啊,云裳,你是没看到当时凌老师那样子……” 柳母也感慨道,

“就那么挡在门口,那个周瑾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个小丑!

后来他一直守着你,你抓着他的衣服,他就那么坐着,直到你情况稳定才离开……”

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描述着凌默的冷静、强大、以及对她的细心呵护。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柳云裳早已不平静的心海中激起更大的涟漪。

她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那件带着清冽气息的大衣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那份令她安心的力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呢料,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凌默清俊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以及他为自己披上大衣时,那看似平淡却无比温柔的举动。

家人描述的惊心动魄与后怕,在她心中激起的恐惧,渐渐被另一种更汹涌、更澎湃的情感所覆盖、所取代。

那是对凌默无尽的感激,是劫后余生对他产生的极致依赖,更是那份原本就深埋心底、因他指点舞蹈而萌生的倾慕,在此刻如同经历了狂风暴雨的洗礼后,疯狂滋长,泛滥成灾。

她低下头,将微微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那件冰冷却仿佛残留着他体温的大衣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底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而滚烫的情愫。

凌默……这个名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家人见柳云裳精神不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便留下空间让她休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

房门合上,病房内重归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柳云裳却毫无睡意。

她靠在床头,怀中的大衣如同最珍贵的宝物,被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平铺在膝头。

深黑色的呢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上面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清冽干净、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大衣的每一寸纹理,从挺括的肩线到微凉的纽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指尖传来的触感,仿佛能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脑海中,家人描述的画面与她自己记忆中那个天神般降临的身影不断交织、重叠,

他冷冽的眼神,利落的动作,脱下大衣裹住她时的温暖,还有他沉默守护在床边的侧影……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滚烫的热流涌遍全身。

恐惧和后怕在此刻奇异地转化为了更强烈的、指向明确的情感。

她知道,有些东西,在今晚之后,已经彻底不同了。

不仅仅是感激,不仅仅是仰慕,那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悸动。

凌老师……

她在心中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

不仅仅是今晚,还有之前舞蹈室那次,他指引她冲破瓶颈,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艺术天地。

而今晚,他更是将她从真正的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决心,在她清澈的眼眸中慢慢凝聚。

她将脸颊轻轻埋入柔软的大衣中,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他的气息牢牢刻入记忆深处。

她在心里默默立下誓言,无论如何,这份恩情,这份……或许早已超越恩情的情感,她将用自己的一切去回报,去追随。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默默努力,能稍微靠近他一点,也好。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周瑾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审讯室内,面如死灰。

面对确凿的证据和来自柳家以及更上层力量的无形压力,他心理彻底崩溃,不仅交代了今晚的全部罪行,连之前试图在网上抹黑凌默和柳云裳的龌龊计划也和盘托出。

他知道,自己完了,不仅仅是学业、前途,恐怕还要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

悔恨和恐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但为时已晚。

柳家书房内,灯火通明。

柳父面色沉凝,正在与家族核心成员以及法律顾问紧急商议。

周瑾及其家族必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这不仅仅是报复,更是立威,要向所有人宣告,动柳家的人,尤其是动柳云裳,将承受怎样的后果。

同时,如何妥善地向凌默表达柳家最深的、不流于形式的感激,也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议题。

而凌默的公寓内,他睡得并不安稳。感冒的症状似乎在夜间加剧了,喉咙的肿痛和身体的畏寒感让他时而清醒。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柳云裳那双充满恐惧与依赖的眼睛,感受到了她紧紧抓住自己衣角时那微弱的力道。

夜色渐深,雪花依旧不知疲倦地飘落,覆盖着城市的喧嚣与伤痕。

这一夜,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漫长。

有人在后怕与愤怒中谋划,有人在悔恨与恐惧中煎熬,更有人,在劫后余生的静谧病房里,将一件冰冷的大衣紧紧拥在怀中,任由心底那片因他而起的、汹涌的潮汐,无声地泛滥、决堤,并悄然立下了关乎未来方向的、坚定的誓言。

波澜,才刚刚开始暗涌。

后半夜,凌默在辗转反侧中醒来。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痛灼热,吞咽变得异常困难。

脑袋昏沉得厉害,像是灌了铅,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痛。

身上一阵阵发冷,明明裹紧了被子,却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可偏偏额角和后背又沁出了细密的冷汗,粘腻不适。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一片不正常的温热。

“还真中招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浑身肌肉酸痛无力,连坐起身都觉得费劲。

看来这身体素质,确实需要提上锻炼日程了,穿越带来的福利似乎并不包括百病不侵。

还好,感觉只是低烧,还不至于到需要紧急就医的地步。

他挣扎着爬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客厅,打开了存放药品的抽屉。

里面的药品分类整齐,种类齐全,从感冒发烧到肠胃不适,甚至一些应急的外用药都备着。

凌默想起来,这是之前顾清辞来他住处时,不经意间发现他这里几乎没什么常备药,之后便默默替他准备齐全的。

当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灯光下,他看着那些分门别类、标注清晰的药盒,心头微微一动。

顾清辞的细心和周到,总是在这种不经意的细节处流露出来。

他没精力仔细分辨,随手拿了一盒针对感冒发烧症状的药,按照说明抠出几粒,也顾不上找温水,就着旁边半杯凉掉的白水,仰头吞了下去。

药片滑过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更明显的异物感。

吃完药,他拖着沉重的身体重新躺回床上。

被汗浸湿的睡衣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凉意,他忍不住又裹紧了被子。

药效似乎还没那么快发挥作用,身体的难受和头脑的昏沉依旧纠缠着他。

窗外,雪似乎小了些,但夜色依旧深沉。

凌默在不适中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看来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希望这药能管用。

带着对病愈的些许期盼和身体实实在在的难受,他再次沉入并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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