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下班铃声刚落，于海棠就抱着广播稿夹快步往厂门口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布满煤渣的路上，像条跟着她的尾巴。手里的稿夹里，除了明天要播的稿件，还藏着样东西——是她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钢笔，笔帽上刻着朵小小的海棠花。
走到厂门口的老槐树下，就看见李晓东靠在自行车旁等她。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夕阳落在他身上，镀了层柔和的金边。看见她过来，他直起身笑了笑：“今天下班挺早。”
“嗯，稿子提前弄完了。”于海棠走到他面前，心跳突然快了几拍，把稿夹往身后藏了藏。自从上次在灵泉空间一起钓鱼后，他几乎每天都来接她下班，有时带点空间里的水果，有时只是陪她走段路，可这点寻常的陪伴，却让她心里的情意像藤蔓似的疯长。
“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李晓东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于海棠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车座上铺着块棉布，是何雨水特意缝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的手刚碰到车后座的铁架，就听见他说：“抓好了。”
自行车稳稳地驶离厂区，穿过热闹的胡同，往郊外的方向走。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夏末的凉意，于海棠的头发被吹得散开，拂过李晓东的后背，他像是没察觉，只是脚下的蹬子转得更稳了。
大约走了半个钟头，自行车停在片开阔的河滩上。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处的西山，把天边的云彩染成金红相间的绸缎，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像铺满了碎金子。
“这儿……真好看。”于海棠从车上下来，望着眼前的景色，眼里满是惊讶。
“以前常来这儿钓鱼。”李晓东支起自行车，在河滩上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觉得这儿清净，适合说说话。”
于海棠在他身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头上的纹路。河滩上很安静，只有河水哗哗的流淌声，还有远处归鸟的鸣叫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混合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让她心里那点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要破土而出。
“东子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发颤，“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晓东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你说。”
于海棠攥紧了手里的稿夹，指节都泛了白。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晚霞，也映着她的影子，让她突然鼓起了毕生的勇气：“东子哥，我喜欢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连河水的流淌声似乎都停了。于海棠的心脏像要跳出胸腔，她紧张地看着李晓东，生怕从他眼里看到惊讶或是拒绝。
李晓东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些，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脸颊泛着红晕，眼里闪烁着不安和期待，像只受惊的小鹿。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可当这直白的表白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
“海棠，”他轻声开口，声音比晚风还柔，“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院里的姐妹们也都喜欢你。”
于海棠的心猛地一沉，眼眶瞬间红了。她就知道，他会拒绝的。他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优秀的姐姐，她这样不起眼的，又怎么配得上……
“但我不能给你独一份的偏爱。”李晓东的话还在继续，目光里带着坦诚，“我身边的她们，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往后也会是。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于海棠突然打断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却带着倔强，“我从来没奢求过独一份的，我只是……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像雨水姐她们一样，能看着你，能为你做点事，就够了。”
她从稿夹里掏出那支钢笔，塞进他手里：“这个给你，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知道你常用笔……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是妹妹送哥哥的礼物。”
钢笔的笔帽还带着她的体温，李晓东捏着那冰凉的金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表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他想起，她被老职工刁难，却梗着脖子不肯哭的样子；想起她念广播稿时清亮的声音；想起她在灵泉空间里，笨拙地学着剖鱼的认真……这个姑娘，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悄悄靠近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块女士手表。表盘是圆润的珍珠白，表带是细细的银色链条，在夕阳下闪着柔和的光。这是他让系统找的样式，特意选了她喜欢的精致款。
“这个给你。”他把手表拿出来，轻轻戴在她的手腕上，金属的凉意贴着她的皮肤，让她猛地一颤，“不是哥哥送妹妹，是我给你的。”
于海棠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敲在她的心坎上。“东子哥，这……”
“喜欢吗？”李晓东帮她把表带扣好，指尖碰到她的手腕，细腻的皮肤让他指尖微顿，“以后，让它陪着你，像我陪着你一样。”
眼泪突然就汹涌而出，这次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巨大的喜悦。她用力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眼前他温柔的笑脸。
“傻姑娘，哭什么。”李晓东掏出帕子，轻轻帮她擦去眼泪，“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该笑才对。”
“一家人”三个字，像道暖流，瞬间淌遍于海棠的四肢百骸。她用力攥着他的手，生怕这只是场梦，直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露出几颗早亮的星星。李晓东推着自行车，于海棠走在他身边，手腕上的手表闪着微光，像把两人的心系在了一起。
“东子哥，这表真好看。”她低头看着手表，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你喜欢就好。”李晓东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河水一样漾开，“明天跟我去空间吧，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嗯！”于海棠用力点头，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往回走的路上，晚风带着河水的潮气，吹得人心里暖暖的。于海棠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腕上的手表，秒针的走动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倒数着属于她的，崭新的开始。
她知道，往后的路或许不会一帆风顺，或许会有旁人的议论，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难处，但只要身边有他，有灵泉空间里那些像亲人一样的姐妹，她就什么都不怕。
手腕上的手表还在“滴答”走着，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歌，唱着藏在晚霞里的表白，唱着那块作为信物的手表，还有两个靠得越来越近的心，在夜色里，悄悄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