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灵城的齿轮声在铅灰色天空下回荡时，石蛮正蹲在城门前的青石板上，指尖抚过一道蜿蜒的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的血葵印记贴着裂缝，红光与液体接触的瞬间，裂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渗出的液体反而变成了暗红色的结晶。
“这地方的灵气在排斥我们。”火离蹲在他身边，流萤剑横在膝头，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正疯狂吸收着周围的冷意，“我的星火丹气刚探出去就被冻住了，像被丢进冰窖的火苗。”
血煞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退到城门阴影里，独眼里映着城墙上扭曲的符文：“营副，你不是说圣座像的核心符文和这里一样？”他晃了晃手里的圣座像碎渣，碎渣在逆灵城的冷空气中竟开始融化，化作黑雾飘向城墙。
断臂营副的血葵印记在臂弯处亮得惊人，他盯着城门匾额上的“逆灵”二字，声音发颤：“老营主当年就是在这里……捡到圣座像碎片的。他说城墙上的符文在召唤他，可等他带着碎片回来，整个人就变得……变得像被抽了魂。”
小姑娘突然指着城门深处，声音带着哭腔：“石蛮哥哥，那座塔在转！”
众人抬头，只见逆灵城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巨塔，塔身布满螺旋状的噬灵符文，此刻正缓缓旋转，带动着整座城市的灵气逆流。塔身顶端的巨大齿轮咬合声正是之前听到的异响，齿轮缝隙里渗出的黑色雾气，正顺着塔身流进城市的各个角落。
“那是逆灵塔，”营副突然开口，独臂死死攥住城砖，“老营主手札里提过，它能抽取其他灵脉的力量，供给这座城的……活死人。”
话音未落，城墙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无数道黑色光线从符文里射出，击中青铜巨塔。塔身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齿轮咬合声变得震耳欲聋，整座城市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缝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结晶。
“是活死人！”火离的流萤剑爆发出刺目红光，却在触及那些手臂时被冻结成冰棱，“它们的灵脉被逆灵塔抽干了，现在靠吞噬外来灵气存活！”
石蛮的血葵印记突然剧烈跳动，红光顺着青石板裂缝涌向逆灵塔。他猛地站起身，共生斧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斧刃的金红纹路与逆灵塔的噬灵符文产生共鸣：“火离，用你的丹气护住孩子们！我要去塔顶切断逆灵塔的核心！”
“我和你一起！”火离刚要起身，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脚踝。那只手的主人从裂缝里钻出来，皮肤像风化的树皮，眼睛是两个黑洞，张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
石蛮的共生斧闪电般劈下，却在触及活死人的瞬间被反噬的寒气震开。火离趁机甩出流萤剑，剑刃在活死人胸口划出一道冰痕，却没能阻止它继续靠近。
“它们不怕物理攻击！”血煞将小姑娘塞进怀里，共鸣刀的银纹亮起，“得用灵脉之力！”他猛地将刀插入地面，铁骨丹气顺着逆灵城的裂缝涌入地下，竟在活死人脚下凝结出一层玄冰，暂时冻住了它们的行动。
石蛮的血葵印记突然炸开，红光在逆灵塔的塔身映出一个巨大的血葵虚影。他抓住这个机会，双纹丹气与血葵印记共鸣，整个人化作一道金红光柱射向塔顶。途中经过的活死人被红光扫过，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寒气都没留下。
“石蛮！”火离的喊声从下方传来，“逆灵塔的核心在塔顶齿轮里！老营主手札里画过！”
石蛮点头，血葵虚影在塔身撕开一道缺口，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齿轮与符文。他的双纹丹气刚探进去，就被一股巨力反噬回来，胸口一阵剧痛，几乎握不住共生斧。
“这是……圣座像的力量？”他盯着齿轮上的噬灵符文，突然发现那些符文与圣座像的纹路同源，却带着扭曲的恶意，“老营主当年肯定也试过，结果被这股力量吞噬了！”
逆灵塔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石蛮被甩向塔身的尖刺。他强行稳住身形，血葵印记的红光突然暴涨，与齿轮上的噬灵符文产生剧烈冲突。整座逆灵塔开始颤抖，青铜塔身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是之前在城门前看到的东西。
“就是现在！”火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石蛮回头，看见她正踩着流萤剑飞上来，剑身上的血色纹路与逆灵塔的噬灵符文完美契合，“用我的丹气做引，把圣座像的邪气还给它们！”
石蛮立刻会意。他将双纹丹气注入火离体内，两人的丹气在逆灵塔顶端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双纹光阵。光阵落下的瞬间，齿轮上的噬灵符文像被烫到般扭曲起来，青铜塔身发出痛苦的哀鸣，裂缝里渗出的液体化作黑雾，顺着光阵涌入逆灵塔的核心。
“老营主的灵核！”火离突然指向光阵中央。那里悬浮着一颗半透明的灵核，表面布满噬灵符文，正疯狂吸收着黑雾。
石蛮的血葵印记突然脱离掌心，化作一道红光射向灵核。灵核在红光中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开始崩解，露出里面沉睡的金色核心——正是之前在聚灵亭地基下看到的老营主灵核。
“原来……这才是圣座像的真相。”石蛮喃喃自语，“它们不是守护灵脉的圣座，是被逆灵城腐蚀的容器，而老营主……是唯一一个守住本心的容器。”
灵核在红光中彻底苏醒，金色光芒扫过整座逆灵塔。塔身的齿轮停止转动，城墙上的符文逐一熄灭，裂缝里的活死人在金光中化作尘埃。铅灰色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久违的阳光，黑色雪花在阳光中融化，变成带着甜味的雨滴。
“石蛮哥哥！”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在下方挥舞着传声筒，“我们的儿歌能在这里念了！”
石蛮低头，看见孩子们正围成圈，举着小手往逆灵城的裂缝里注入灵气。那些裂缝在童声中愈合，青石板上长出血葵幼苗，与聚灵亭的血葵林产生共鸣，在城市上空织成一道金色的光桥。
“逆灵城的灵脉……在倒转。”火离的流萤剑重新变得温热，“它们开始吸收我们的灵气，却没被腐蚀，反而在净化。”
石蛮握住她的手，两人的丹气顺着光桥注入逆灵城的核心。青铜塔身的裂纹里钻出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满血红色的向日葵，与聚灵亭的血葵林遥相呼应。逆灵塔顶端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将之前抽取的灵脉之力，顺着光桥返还给迷雾森林。
“这就是老营主当年没能完成的事。”断臂营副不知何时飞上来，独臂的血葵印记正与灵核共鸣，“他想把逆灵城的邪力转化为守护之力，却被圣座像的邪气反噬……现在，你们帮他完成了。”
石蛮看着灵核缓缓融入逆灵塔，青铜塔身的裂纹彻底愈合，露出底下原本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与聚灵亭的圣座虚影一模一样。
“原来圣座像不是敌人。”火离轻声说，“它们是被逆灵城污染的守护者，而老营主，是唯一一个没被污染的容器。”
血煞突然指着光桥的另一端，那里，迷雾森林的边界正在缓缓靠近逆灵城，血葵林的藤蔓与逆灵城的青石板融合，形成新的灵脉纹路：“你们看！逆灵城和迷雾森林连在一起了！”
石蛮笑了。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传送不是意外，而是灵脉的选择。当逆灵城的邪力被净化，当圣座像的真相被揭开，两个世界的灵脉终于连成了一体。
“我们该回去了。”他握紧火离的手，“孩子们还在等我们，而且……”他看向逆灵塔顶端新长出的血葵，“这里需要新的守护者。”
断臂营副点点头，独臂按在逆灵塔的青铜纹路上：“放心吧，我会带着锈铁营的人留在这里，让逆灵城变成真正的‘灵脉归元’之地。”
传送阵的白光再次亮起时，石蛮回头看了眼逆灵城——此时的城市已经焕然一新，青石板路间开满血葵，逆灵塔变成了金色的灯塔，指引着灵脉的方向。
“下次再见，这里会是我们的新据点。”火离笑着说，“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开个分院，教孩子们认识逆灵脉。”
石蛮点头，牵着她的手走进白光。身后，血煞正和营副讨论着如何加固逆灵塔，小姑娘举着传声筒，把《灵脉歌》念给新长出的血葵听。
当白光消散，熟悉的聚灵亭出现在眼前。石蛮看着石碑上的“灵脉归元”四个字，发现最后那个“元”字的笔画里，多了一道淡淡的青铜纹路——那是逆灵城的印记。
“接下来呢？”火离靠在他肩头，“是去更远处的西荒，还是先把逆灵城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石蛮低头，看见掌心的血葵印记已经与逆灵城的青铜纹路融合，变成了新的守护印记。他笑了笑，握紧火离的手：“先教孩子们怎么种逆灵脉的血葵吧，毕竟……”他看向迷雾森林的新边界，那里，逆灵城的金色光芒正与血葵林的红色交织，“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