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宫内,晨曦的光芒愈发温暖明亮,驱散了最后一缕夜的寒意,将宫殿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默王妃与冰璃雪之间关于“守护是否疲惫”的短暂交流,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与理解中悄然结束。冰璃雪静静地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释然与柔和,感受着这片水之领域在默的守护下所呈现出的、与哥哥清醒时截然不同、却同样深邃祥和的独特韵律。
就在这时,一直全神贯注感知着怀中水清漓气息的默,狐狸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她微微侧耳,仿佛在倾听着某种无声的讯息,随即,她那原本因全神贯注而略显紧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下来,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点“任务完成”意味的弧度。
她并未立刻转头,而是先小心翼翼地、用神念再次确认了一遍水清漓的沉睡状态依旧安稳深沉,没有丝毫被打扰的迹象后,才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转向站在不远处的冰璃雪。
冰璃雪立刻察觉到了默目光的变化,那是一种从“绝对守护”状态中略微抽离、带上了些许“对外交流”意味的转变。她清冷的眼眸中透出一丝询问。
默对着冰璃雪,微微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副“放心,事情解决了”的轻松表情。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出口的话语却自然而然地控制在一个恰到好处的音量,既能让冰璃雪清晰听到,又绝不会惊扰到怀中安眠的水清漓。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璃雪姐姐,” 她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带着点“你看我办事利索吧”的小得意,“他没事了。”
她顿了顿,仿佛为了让冰璃雪明白“他”指的是谁,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昨夜,我已经顺手把他治好了。”
这个“他”,虽然默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除了那个让水清漓一想起来就觉得糟心、让冰璃雪心情复杂、昨夜被默从墨竹轩拽过来训诫了一番的……艺术之灵颜爵,还能有谁?
冰璃雪闻言,清冷的容颜上,神色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双如同冰晶般剔透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松了一口气的释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尴尬与……一丝感激的复杂情愫。
她当然知道颜爵昨夜在万象天穹殿的“壮举”以及后续的遭遇。虽然她对颜爵那副不成器的样子感到失望甚至恼怒,但毕竟夫妻一场,若颜爵真因此事伤重不治或留下严重隐患,于她而言,也绝非乐见之事。此刻听到默说已将他治好,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只是……这“顺手治好”的方式……想起昨夜水清漓那冰冷的一拽,以及默那番毫不留情的“十字箴言”训诫,冰璃雪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这“治好”的过程,恐怕比受伤本身,更让颜爵“记忆深刻”吧?
默将冰璃雪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她故意用这种轻松随意的语气提起,就是为了减轻冰璃雪的心理负担。她可不想因为教训了一个糟心妹夫,而让自家小姑子心里别扭。
“放心吧,璃雪姐姐,” 默继续用那种“小事一桩”的语气说道,狐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丹药用的是上好的,保证他现在活蹦乱跳,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就是……脑子可能需要清醒清醒,所以我顺便跟他讲了讲幕天阁的新规矩,让他以后多看多听多学多做少说,免得再惹祸。”
她这话,既说明了颜爵身体无恙,也点明了自己“训诫”的目的,是为了他(和璃雪)好,免得他以后再不知深浅,闯下大祸。
冰璃雪是何等聪慧之人,岂能不明白默的用意?她看着默那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为她着想的模样,心中那丝复杂情绪,渐渐被一股暖流所取代。她这个嫂子,虽然行事跳脱,有时甚至有些“凶残”,但对她这个妹妹,却是真心实意地维护与照顾。
“有劳嫂子费心了。” 冰璃雪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谢意。她知道,若非看在她是水清漓妹妹的份上,以默的性子,颜爵那般作死的行为,恐怕就不是“顺手治好”加“训诫”这么简单了。
“嗐,自家人,客气什么。” 默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只要他以后能安分点,别总惹得清漓心烦,也别让你操心,就行了。”
她这话,看似在说颜爵,实则句句都在点明: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哥哥清静,也是为了让你省心。
冰璃雪心中更是明了,不再多言,只是看向默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默怀中的水清漓,似乎因为两人这极其轻微的对话声,或是感受到了晨曦光线强弱的变化,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周身那沉静如深渊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即将苏醒的涟漪。
默立刻察觉到了这变化,她立刻对冰璃雪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迅速将全副心神重新收敛,周身那外放的威严气息瞬间内敛,再次化为了那个温柔守护的小妻子模样,低头专注地凝视着水清漓,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冰璃雪也会意,悄然退后几步,将自己融入宫殿的阴影中,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殿内重新恢复了绝对的寂静,只有晨曦无声流淌。
默的心中却松了口气。颜爵那糟心事儿,总算暂时翻篇了。既治好了他,免了璃雪姐姐的后顾之忧,又敲打了他一番,希望他能长点记性。最重要的是,没让这点破事惊扰到清漓的安眠。
现在,只需静静等待她的夫君,自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