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盯着终端屏幕上的那行字，手指在怀表边缘敲了两下。
“它知道我在。”
藤宫站在原地，手还半抬着，刚才蓝光流转的痕迹已经消失。他没说话，但呼吸变得很慢。
灵汐把小树抱得更紧了些，仰头看了看天。紫云还在翻滚，黑线垂在那里，像根卡住的信号线。
“现在怎么办？”藤宫问。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星玄收起终端，打开银质怀表，“你刚才说你错了，其实你没错。你想保护地球，这没错。错的是方法。”
藤宫皱眉：“可我的力量来自愤怒。”
“那就换一种情绪。”星玄笑了笑，“试试希望？听说这玩意儿续航也不错。”
灵汐蹦了一下：“有图有真相！来看！”
她拉着藤宫的手就往灵泉空间入口走。星玄跟在后面，顺手关掉了警报提示音——系统又在播《难忘今宵》前奏，被他按掉了。
三人踏入灵泉空间，第一片区域是森林。
地面还有焦痕，树干也歪斜着，但新芽从裂缝里钻出来，绿得发亮。几只鸟在枝头跳来跳去，水声从远处传来。
“这是哪？”藤宫问。
“辐射世界，五十年前被核爆过的地方。”星玄说，“当时整片林子都是灰的，动物变异，人戴防毒面具活着。现在呢？你看。”
一只松鼠抱着果子跑过，尾巴翘得老高。
再往前走，地面变湿，出现了一片浅湖。水底有珊瑚，鱼群游动，彩色的光斑在石头上晃。
“海底任务点。”灵汐指着，“原来这里全是死礁，渔民说十年没见活珊瑚。我们种了一批神植幼苗，三年长成这样。”
藤宫蹲下来，伸手碰了碰水面。涟漪荡开，水很清。
“人类做的？”
“当地人组织的。”星玄说，“每天有人潜水清理垃圾，科学家培育耐污珊瑚。一开始没人信能活，但他们坚持投苗，一年死一半，第二年死三成，第三年活了七成。”
“不是靠奇迹？”藤宫抬头。
“靠脸吗？”星玄笑，“靠天天下海。”
穿过湖区，前方出现一片高楼模型般的结构——垂直农场。玻璃管道里水流循环，蔬菜在架子上层层叠叠生长，蜜蜂在花间飞。
“赛博朋克2077后期的事。”星玄说，“大公司垄断食物供应，穷人吃合成蛋白。后来社区自己建农场，用废料发电，雨水灌溉。最开始只有三层，现在连地下八层都种满了。”
灵汐哼起歌来，指尖洒出一点星砂。空中浮现出画面：一个穿工装的女人在屋顶调试太阳能板，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一群学生在河边挖沟埋过滤管；老人带着孩子种树，小家伙踩着铁锹直跺脚。
“大地记得每一个温柔的手势。”她奶声奶气地说。
藤宫看着那些画面，没动。
最后一站是本地水源池。这片水刚被净化不久，岸边还有黑色残渣封存在容器里，但池中已清澈见底，芦苇摇晃，蝌蚪成群。
“这就是你们刚才处理的污染区？”他问。
“对。”星玄点头，“用了灵泉稀释液加自然符文引导。两小时见效。不是魔法，是组合技。”
藤宫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微微发热，蓝光又浮现出来，这次不暴烈，像心跳一样稳定。
“你说……真正的敌人是‘熵’？”
“他不创造灾难。”灵汐说，“他只放大痛苦。人类破坏环境，地球疼，他就拿这个疼当燃料造怪兽。你越恨人类，他越高兴。”
星玄接话：“你之前想毁灭城市，正中他下怀。但现在你打了怪兽，救了人，等于断了他的粮。”
藤宫沉默很久。
风从空间出口吹进来，带起他的衣角。远处城市的灯光依然亮着，救援的人影来回穿梭，救护车鸣笛声隐约可闻。
“我以为人类只会索取。”他说，“我以为他们不会回头。”
“他们确实经常犯傻。”星玄靠在石柱上，“乱排废水，砍树盖楼，塑料扔海里。但也会有人站出来捡垃圾、修湿地、搞新能源。不是所有人都一样。”
灵汐举起星辰沙漏晃了晃：“就像我群里那个小樱，天天收集库洛牌累得打呼，还要抽空做作业。但她没放弃。”
藤宫嘴角动了动：“你们平时都这么说话？”
“习惯了。”星玄耸肩，“反正比骂街有用。”
藤宫慢慢走到池边，蹲下。水中倒映出他的脸，还有身后那一片绿意。
蓝光在他指尖凝聚，轻轻点入水面。一圈波纹扩散，水色变得更透，底部的石子清晰可见。
“如果……”他低声说，“我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呢？”
话音落下，灵泉空间某处传来一声轻响。
一颗种子破土而出，嫩芽笔直升起，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星玄看了眼系统界面，弹出一条提示：
【目标人物认知重塑完成】
【奖励发放：跨位面协作权限解锁】
他合上怀表，走出空间入口。
外面天色未变，紫云依旧悬在头顶，黑线还在那里，但不再颤动。
灵汐最后一个出来，小树脑袋歪了歪：“它是不是懵了？刚发完威胁结果我们开始团建。”
“可能。”星玄摸出终端重新检查信号，“估计没想到我们会拉队友心态。”
藤宫走出来时，站得比之前稳。他抬头看天，那道裂缝依旧狰狞，但他没再露出杀意。
“接下来怎么做？”他问。
“等它再来。”星玄说，“但这次不是被动接招。我们要反向追踪信号源，找到‘熵’的操作节点。”
“需要我做什么？”
“保持这股劲。”星玄指了指他胸口，“别让愤怒回来。你的力量现在有了新用途。”
灵汐跳到一块焦石上坐着：“而且你发光的样子真的很帅！比烟花好看！”
藤宫愣了一下，居然没反驳。
星玄调出地图界面，标记了几处能量波动异常点。其中一个靠近废弃研究所，信号特征和E-7核心高度相似。
“那边可能有线索。”他说，“但我们不能贸然进去。对方已经发现我，说不定设了陷阱。”
“我可以感知能量流向。”藤宫说，“盖亚之力能捕捉异常脉冲。”
“那你负责预警。”星玄点头，“我和灵汐准备反制程序。一旦定位确认，立刻植入病毒。”
灵汐掏出一块发光石头：“我已经写好代码了！叫‘404地球不存在’！”
“名字太中二。”星玄说，“改成‘自然协议强制更新’。”
“不好记。”灵汐摇头，“还是叫404。”
“随你。”星玄笑了，“只要能让他系统蓝屏就行。”
三人围站在一起，位置没变，仍处在废墟中央。远处城市灯火未熄，有人在喊号子搬运物资，广播声断断续续播放安全提示。
星玄低头看怀表，灵泉空间自动进入待机状态。泉水流动声变轻，生态区的植物缓缓闭合叶片，像是在休息。
藤宫抬起手，掌心蓝光忽明忽暗，像在适应某种新的节奏。
灵汐忽然耳朵一动：“等等。”
她从星砂斗篷里摸出一张糖纸，是白上次联络用的千本折鹤。
纸鹤正在轻微震动。
“有情报来了。”她说。
星玄接过展开，糖纸上浮现一行小字：
【雾影线报：钢铁侠世界出现同频信号，疑似‘熵’远程操控节点激活】
星玄眼神一凝。
“他动手了。”
藤宫立刻站直：“在哪？”
“另一个世界。”星玄快速输入坐标，“但我们能借道连接。只要打通临时通道，就能顺着信号链追过去。”
“风险多大？”藤宫问。
“一般大。”星玄咧嘴，“最多炸个维度接口。”
“你每次说‘一般大’都很危险。”灵汐抱着小树往后退了半步。
“放心。”星玄拍了拍怀表，“真出事我就开保护模式，顶多全员传送回家喝奶茶。”
“我不喝珍珠的。”灵汐认真说，“会卡住喉咙。”
“知道了。”星玄启动系统界面，“准备跳跃。三分钟后开启临时锚点。”
藤宫看着天空裂缝，低声道：“如果这是场战争……我想站在正确的一边。”
星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
藤宫迟疑一秒，握了上去。
灵汐举起星辰沙漏，倒转三圈。
怀表咔哒一声弹开，银光笼罩三人。
就在光芒升到最高时，紫云深处，那根黑线突然剧烈抽搐，像被电流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