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把怀表放进灵泉空间最底下，一层水膜立刻裹了上去。那东西刚才烫得像烧红的铁片，现在安静了，但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再闹。
他收回手，没说话。
灵汐坐在浮舟边上，脚丫轻轻晃着，水面被她踢出一圈圈波纹。她的手指还捏着星辰沙漏，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就想停下来时间——海底传来的歌声太怪了，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
“不查了吗？”她抬头问。
“现在查不了。”星玄靠着浮舟边缘坐下，“那玩意儿连系统都检测不出来源，硬碰只会暴露自己。”
“那你刚才听见了对吧？”她盯着他，“不是幻觉。”
星玄点头。“是歌声。从很深的地方来的，断断续续，但确实在唱。”
灵汐没再追问。她知道星玄不会骗她，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她只是把沙漏收进斗篷，抱紧了小树布偶。
风慢慢吹过来，带着海盐味和一点点焦糊的气息。远处的马林梵多还在冒烟，残破的城墙歪斜着，旗杆倒了一地。海军的船来回巡逻，但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们救的人，都走了。
艾斯活着上了船，路飞被红发接走，克比站在甲板上朝这边挥手，手里攥着那颗勇气糖果的包装纸。一切都按计划收尾。
可眼前这片废墟，还是让人喘不过气。
“死了好多人。”灵汐忽然说。
星玄看了她一眼。她很少这样直接提死亡。平时她会用“睡着了”或者“去别的世界玩了”来代替，今天却说得特别清楚。
“嗯。”他应了一声，“战争就是这样。”
“可我们只带走了能救的。”她低头抠布偶的耳朵，“那些躺在地上的……没人管。”
“我们不是神。”星玄声音很平，“能拉一个是一个。剩下的，靠他们自己醒过来。”
灵汐没动。过了几秒，她把手伸进星砂斗篷，掏出最后一片星辰碎屑。她站起来，踮起脚尖，把它扬向天空。
碎屑飘起来，在晨光里闪了一下，然后像灰一样落下去，散在战场上。
“火哥哥活下来了。”她小声说，“真好。”
星玄没接话。他知道她在安慰自己。那片碎屑是最后的储备，本来可以留着应急，但她还是用了。因为她觉得，这里需要一点光。
太阳升起来了。
照在断裂的炮台上，照在翻倒的战舰上，也照在那些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尸体上。血迹干了，变成暗红色，混在瓦砾里看不清。
星玄望着远处。
他想起艾斯被押上处刑台时的样子，想起白胡子最后一吼震塌半座岛，想起路飞哭着喊哥哥的名字。这些画面不像任务记录里的影像，更像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事。
“以前我觉得，完成任务就行。”他突然开口，“积分够了，就能回家。”
灵汐转头看他。
“现在不一样了。”他说，“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回去，也不确定系统到底是谁在控制。但我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不是为了回家才做，而是做了，才配回去。”
灵汐眨了眨眼。
风吹乱了她的银发，叶片形状的发饰微微发亮。她忽然笑了，跳到星玄旁边，一屁股坐下。
“那我们就一直做下去呗。”她说，“反正我也闲着。”
星玄看了她一眼。“你可是活了三千多年的家伙，说闲着不太合适吧？”
“可我一直都在夹缝里待着啊。”她晃着腿，“直到遇见你，我才看到这么多世界，这么多人活着、拼命、打架、哭、笑……比我在树上趴着有意思多了。”
“所以你是贪玩才跟着我的？”
“才不是！”她拍他肩膀，“我是监督你！万一哪天你变成坏人，我就用沙漏冻住你，关进空间最里面！”
星玄笑了下。“那你得多存点能量。”
“哼，我最近可努力了。”她挺起胸，“昨天还偷偷练了三次时间冻结，一次比一次久！”
“别乱用。”他提醒，“上次用太多，你睡了两天。”
“那次是意外！”她嘟嘴，“再说我有小树陪着，不会有事的。”
两人安静下来。
浮舟随着海浪轻轻晃动。远处的海军船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只剩几艘在清理残骸。这片海域很快就会被封锁，再过几天，可能连靠近都不行。
“该走了。”星玄站起身。
“不等系统发新任务？”灵汐仰头。
“等不了。”他说，“这里不安全。怀表出了问题，说明有人盯上我们了。再留下去，可能会连累刚救下来的人。”
灵汐点点头，跳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那回空间？”
“先确认一遍。”星玄闭眼，调出状态栏。
霸王色还在体内，乖乖地盘在脊椎底部，不再乱窜。经过昨晚的疏导，它已经稳定下来，虽然还不能用，但至少不会反噬。
海楼石全数回收，三十七块都泡过灵泉水，杂质清干净了。禁焰之引做了三个，其中一个准备给路飞，另外两个备用。
霸气手册存在资料库里，内容完整，没有加密。他打算回去后慢慢学，不急。
积分六千六，没动。商城里有几个技能看着不错，但他不想乱买。副作用大的东西，用一次就得不偿失。
“都齐了。”他睁开眼。
“那走呗！”灵汐蹦到他身边，“我要去新世界！这次能不能找个有彩虹瀑布的？上次那个火山世界太热了，我都快化了！”
“下一个可能是洪荒。”星玄打开怀表，“听说到处都是大能，动不动就飞升渡劫。”
“哇，那我不是能见到神仙？”她眼睛亮了，“我可以跟他们借根头发做标本吗？”
“你想得美。”星玄翻白眼，“人家一巴掌就能把你拍回夹缝。”
“我不怕！”她叉腰，“我有星星罩着呢！”
星玄没理她，启动灵泉空间的返回程序。浮舟开始下沉，水面泛起一圈涟漪，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推开。
就在他们即将消失的那一刻，灵汐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星星。”她叫他。
“干嘛？”
“下次任务……我们还能救更多人吗？”
星玄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像装了整个星空。
“能。”他说，“只要我们还在动，就一定能。”
浮舟彻底沉入海面。
水从四面合拢，却没有打湿他们。灵泉空间的入口已经打开，一道柔和的光柱从海底升起，将他们包裹。
就在光柱即将闭合的瞬间，海底深处，又传来了一声歌声。
很轻。
像是回应。
星玄猛地回头。
光柱切断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