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靠在灵泉空间的石栏边，左臂缠着一层淡青色的草药布条，那是回春草碾碎后调成的敷料。他没再看怀表，手指只是轻轻搭在表壳上，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悬浮的光影画面。
路飞正被两名海军围攻，一拳砸在脸上，整个人向后翻滚，撞倒了一根旗杆。他趴在地上，嘴角流血，可下一秒就用手撑地爬了起来，咧嘴笑了。
“又起来了。”星玄低声说。
灵汐坐在他脚边的小石墩上，抱着小树布偶，晃着小腿。她刚才偷偷往星辰沙漏里塞了颗新收集的碎屑，现在正用指尖轻轻拨动沙漏边缘，让光点一圈圈散开。
“星星，你说大哥哥还能跑多远？”她抬头问。
“看他能挨多少打。”星玄说，“也看他心里想救的人有多重要。”
话音刚落，光影里的路飞突然停下脚步。黄猿站在不远处，抬腿就是一脚，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那一脚直奔胸口，要是被打实了，至少断三根肋骨。
星玄猛地站起身，肌肉绷紧，右手已经按在怀表上。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路飞的头微微偏了一下，肩膀下沉，整个人像滑出去一样，避开了最致命的角度。虽然还是被踢中侧腰，摔出去七八米远，但明显躲过了必杀一击。
星玄的手停在半空。
“这不对劲。”他说，“他没看到那一脚，也没人提醒……他是怎么知道要闪的？”
灵汐歪着头，奶声奶气地说：“风告诉他的呀。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耳朵闭上了，心却睁开了。”
星玄皱眉：“你是说……见闻色？这么快？”
“不是快。”灵汐晃着腿，“是痛够了，自然就听得到了。”
星玄没说话，重新坐下。他的左臂还在隐隐作痛，每次呼吸都牵扯着烧伤的皮肤。但他没去管这些，眼睛一直盯着画面。
路飞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泥浆。他慢慢抬起手，抹了把脸，然后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在抖，可他还是往前走。
“艾斯……”他喊了一声，声音嘶哑，“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一声喊完，藤虎从高处跃下，一刀斩向他的头顶。刀未至，风已压下。
星玄再次握紧怀表，指节发白。
可路飞又一次动了。他在原地转了个小半圈，像是跳舞一样轻巧地侧身，刀锋擦着衣服划过，只留下一道裂口。
“他又预判了。”星玄喃喃道，“不是运气，也不是本能……他真的开始‘听’了。”
灵汐蹭到他身边，把小树递过去：“星星，你是不是有点开心？”
“谁开心了。”星玄推开布偶，“我只是确认一件事——我们没插手是对的。”
“可你刚才差点冲出去哦。”灵汐眨眨眼，“心跳都变快了。”
“那是血脉反应。”星玄摸了摸太阳穴，“赛亚人看见战斗就会兴奋，跟路飞没关系。”
“骗人。”灵汐哼了一声，“你明明一直在等他站起来。”
星玄没再反驳。他确实一直在等。等路飞被打倒十次后还能笑出来，等他学会在绝境里找到出路，等他用自己的方式证明——那个草帽下的梦想，不是靠别人给的，是他自己抢来的。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白胡子的一声怒吼震得整个战场都在颤，远处云层炸开，气浪掀翻了十几艘军舰。路飞被余波扫中，整个人飞出去，砸进一堆废墟里，半天没动静。
系统提示音响起：【警告：目标人物生命体征下降至危险阈值，建议启动紧急救援协议】
星玄盯着那行浮现在脑海中的红字，手指悬在怀表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要不要拉他进来？”灵汐小声问。
“不能拉。”星玄闭上眼，“如果这时候救他，他就永远学不会怎么从地狱里爬回来。”
“可他会死的。”
“不会。”星玄睁开眼，瞳孔闪过一丝金光，“他现在不是在求生，是在拼命。拼命的人，反而最难死。”
光影中，路飞的手指动了动。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脑袋低垂，头发遮住了脸。然后，他一点一点抬起头，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满是血牙的笑容。
“我还……没倒下呢！”他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直，“艾斯哥哥——你看得到吗？我还在跑啊！”
他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海军士兵冲上来，他一拳一个打飞。有人偷袭背后，他居然提前转身，一记肘击把对方砸进土里。
星玄看着，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
“好小子。”他说，“原来你早就明白了——只要还想前进，就没人能让你停下。”
灵汐悄悄把一颗新的星辰碎屑贴在投影边缘。光点融入画面，像是给路飞的背影镀了层微不可察的辉。
“星星，你说他以后会不会变成世界上最厉害的船长？”她问。
“我不知道。”星玄说，“但我现在相信，他一定能走到终点。”
“那我们要一直看着他吗？”
“看一会儿。”星玄靠回石栏，“等他真正站起来，我们就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灵汐点点头，抱着小树安静下来。星泉空间里很静，只有泉水流动的细微声响。头顶的模拟星空缓缓旋转，偶尔有光点坠落，落入池中消失不见。
画面里的路飞越战越勇。他不再一味蛮冲，开始学会观察对手的动作节奏。一名海军将领挥刀劈来，他提前半秒蹲下，反手一拳轰中对方下巴；另一人从侧面突袭，他几乎是凭感觉往后一蹬，正中对方胸口。
“他在进化。”星玄低声说，“不是力量，是意识。”
“就像你说的，既然来了，就干到底。”灵汐仰头看他，“大哥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星玄没回答。他只是盯着那个不断前进的身影，直到路飞再次被一记重击打倒在地。
这一次，他趴了很久。
久到星玄以为他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可就在所有人围拢过来时，路飞的手突然抓住地面，五指深深抠进泥土。他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上抬。
“你们……别小看……路飞啊！”他嘶吼着，猛地抬头，眼神亮得吓人。
下一秒，他竟然提前侧身，躲开了一记本该命中后脑的闷棍。
星玄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无奈的笑，而是真真切切地，为那个人感到高兴。
“行了。”他说，“他不需要我们了。”
灵汐蹭到他身边，小声说：“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星玄看着画面，“艾斯快到了。我们得看着他们见面。”
“为什么？”
“因为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开始。”星玄摸了摸左臂的伤，“兄弟之间的约定，比任何力量都重要。”
灵汐没再问。她只是把星辰沙漏放在膝上，轻轻拨动沙粒，让时间在这片空间里走得更慢一些。
外面的战场依旧混乱。炮火轰鸣，喊杀声此起彼伏。但在这片宁静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遥远而清晰。
路飞又一次爬了起来。
他身上没有铠甲，没有武器，甚至连完整的衣服都没有。但他站着，就让人觉得——这场仗，还没输。
星玄盯着那道身影，忽然觉得左臂的疼痛轻了不少。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口头禅，然后看向灵汐，“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灵汐抱着小树，认真地说：“只要他还笑着，就一定能做到。”
星玄点头。
就在这时，投影画面微微波动。远处的硝烟中，一道燃烧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火焰缠绕全身，脚步沉稳，目光如炬。
艾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