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重案六组指挥中心,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光线昏黄,衬得屏幕的冷光愈发刺眼,在每个人脸上流动,像无声的潮汐。李阳抱着加密硬盘走进来的时候,郑一民正对着监控画面皱眉——屏幕里,马云波的司机穿着件不合时宜的厚外套,在凌晨两点的寒风里,鬼鬼祟祟地将一个黑色垃圾袋扔进了城郊的垃圾场。追踪之瞳系统已经锁定了那个袋子的位置,画面放大后,能看到袋口露出的半截针管。
“来了?”郑一民抬眼,眼底布满血丝,示意他把硬盘插进操作台的接口。季洁、佟林等人立刻围了过来,连一直守在李维民加密通讯器旁的杨震也转过头,目光像聚光灯般落在那枚巴掌大的硬盘上——这是李阳从安全屋带出来的备份,里面藏着能掀翻东山半壁江山的秘密。
李阳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三下,是他们约定的解锁暗号。硬盘解锁的瞬间,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自动启动,嗡鸣着将里面的账目数据转化为三维动态模型。屏幕上,无数条金色的资金流如同蛛网般交织,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一端连着林耀东控制的“荣昌贸易”“东山建材”“恒通物流”等空壳公司,另一端则指向马云波妻弟名下的“启源投资”“鑫达咨询”,甚至还有几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海外账户。经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比对,那些账户的户主信息,与于慧的远房表哥高度吻合,而那个人早在五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从未回过国。
“这是近三年的流水,”李阳指着其中一条加粗的金线,线的末端闪烁着红光,“每个季度末,都会有一笔五百万左右的资金从塔寨的账户流出,经香港、新加坡、瑞士三层洗白后,最终汇入马云波妻弟的账户。有意思的是,每次转账后的第三天,于慧在瑞士的私人就医账户就会收到一笔等额的‘匿名捐款’,时间点掐得丝毫不差。”
季洁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用毒品钱给于慧治病?林耀东这招够狠,不仅捏住了马云波的软肋,还把赃款洗得干干净净,连反洗钱系统都查不出破绽。”她调出马云波的通话记录,与资金流水在屏幕上叠加后,罪恶功能系统立刻用红色方框标记出五个重合点——每次大额转账前二十四小时,马云波都会和林耀东通一次电话,时长精确控制在一分五十秒左右,像是在汇报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还有更狠的。”李阳切换画面,证物扫描系统将一份从银行调取的监控录像放大、锐化。画面里,林耀东的侄子林景文穿着件花衬衫,在柜台办理转账业务,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手表的反光处,隐约能看到塔寨祠堂特有的雕花窗棂——那是上个月他去给刘浩宇的木材厂打款时拍的。“这笔钱名义上是‘进口红木采购款’,但收款方是云南边境的‘昌盛木材厂’,而那家厂的实际控制人,是刘浩宇的表兄,常年在中缅边境活动,手里有三条私运通道。”
佟林摸着下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李阳,用你的系统查一下这家木材厂的货车GpS轨迹,看看有没有和塔寨的货运车重叠的路线,重点查每个月的农历十五前后。”
李阳应声操作,追踪之瞳系统立刻调出近半年的货运记录。当两条红色轨迹在云南与广西交界处的那坡县重合时,连最沉得住气的郑一民都眯起了眼——那是塔寨往境外运毒的经典路线,山高林密,关卡疏松,而林景文的转账时间,正好在每次运毒前一周,像是在提前打点沿线的“关系”。
就在这时,李维民的加密通讯器突然亮了,发出细微的绿光。众人对视一眼,空气瞬间凝固。杨震按下接听键,李维民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传来,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证据链很完整,资金流向、人员关联、时间节点都对得上。”郑一民接过话筒,语气沉稳,“现在动手,能把马云波和林耀东的资金网一锅端,连带刘浩宇的洗钱渠道也能封死。”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的嗡鸣声。每个人都在等李维民的决定,连呼吸都放轻了。李阳的罪恶克星功能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提示:“紧急预警!检测到林耀东名下的‘东山建材’账户有异常波动,十分钟前,一笔两千万资金转入瑞士银行匿名账户,转账理由是‘海外投资’。”
“急着转移资产了?”王勇忍不住道,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时候收网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他肯定还没来得及销毁窝点的证据!”
李阳却摇了摇头,调出瑞士银行的后台数据,指尖划过屏幕:“这笔钱的受益人信息是加密的,但系统破解出一个备用邮箱,归属地是法国巴黎——和林景文在暗网联系的那个买家Ip一致,都是91.121.xx.xx段。他在为跑路做准备,但还没到最后一步,核心账本应该还在塔寨,否则不会只转两千万。”
通讯器那头的李维民沉默了片刻,背景里传来翻文件的声音。突然,他问:“李阳,你的系统评估,现在收网的成功率有多少?要算上所有潜在风险。”
“百分之七十。”李阳迅速调出分析报告,屏幕上弹出一连串数据,“能抓到马云波和林耀东的核心资金链,查封已知的三个制毒窝点,但塔寨的制毒配方、技术工人分布、境外分销网络的具体接头人,可能会因为仓促行动而断裂,林耀东很可能把责任都推给刘浩宇和马云波,自己脱罪。”
“那放长线呢?”
“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五。”李阳调出另一份报告,“林景文的暗网交易还在进行,昨天刚和巴黎的买家敲定了下一批货,量很大,足有五十公斤,对方要求用加密货币结算,这是追踪他们海外账户的好机会。赵嘉良已经取得林耀东的初步信任,昨天还被邀请去祠堂‘参观’,只要再等半个月,等下一批货运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在欧洲的分销中心。而且……”他顿了顿,调出蔡军与刘子豪在茶馆见面的监控,“林宗辉那边有动静了,蔡军昨天偷偷去了刘志的老家,带回来一个旧木箱,刘子豪很可能手里还有更关键的证据,比如林耀东当年买通官员的录音。”
指挥中心里,周志斌突然敲了敲桌子,递过一份化验单:“我刚让技术队查了马云波司机扔的那个垃圾袋,除了针头,还有一张撕碎的医院缴费单——于慧的止痛药剂量,比上个月增加了三成,而且混了少量的芬太尼,这玩意儿成瘾性极强,林耀东是想彻底把她捆死。”
“他快撑不住了。”杨震接口道,眼神锐利,“马云波本质不坏,只是被于慧的病逼上了绝路。林耀东用毒品控制于慧,再用于慧控制他,现在于慧的瘾越来越大,开销肯定也跟着涨,马云波早晚会被钱逼到绝境。这时候给他加把火,比如‘不小心’让他知道于慧的药里有芬太尼,说不定能让他反水,成为污点证人。”
李维民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定海神针:“按李阳说的做,继续放长线。郑一民,你安排人盯紧瑞士银行的账户,联合国际刑警,一旦有资金异动,立刻冻结,顺藤摸瓜查受益人。季洁,想办法接触于慧的主治医生,就说是‘省厅健康巡查’,弄清楚她的用药情况,特别是芬太尼的来源。佟林,让赵嘉良稳住林耀东,就说欧洲的买家催货了,愿意加价三成,但要求亲自验货,逼他们加快交易节奏,最好能让赵嘉良进入核心窝点。”
“明白!”
“收到!”
“没问题!”
众人齐声应和,指挥中心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像被注入了新的能量。李阳看着屏幕上重新暗下去的资金流模型,突然在键盘上敲了一串指令,指尖翻飞如舞。罪恶功能系统弹出一个新窗口:“已在林耀东的‘东山建材’账户植入追踪程序,资金流向实时同步至指挥中心,延迟不超过十秒。”他抬头看向郑一民,眼里闪着光,“再加个保险,只要他敢动那笔瑞士银行的钱,我们就能通过取款Ip定位到具体位置,哪怕是在天涯海角。”
季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小子,这手够绝,比你杨震哥当年还鬼。”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阳抱着硬盘离开指挥中心。路过走廊时,他看到李少成正对着监控画面打哈欠,屏幕里,林耀东穿着深色唐装,在祠堂里给祖宗上香,表情肃穆。而他身后的供桌下,一个伪装成香灰盒的微型摄像头正忠实地记录着一切——那是赵嘉良昨天“洽谈合作”时,趁人不注意放进去的,镜头角度刚好能拍到祠堂里的动静。
李阳摸了摸口袋里的备用硬盘,金属外壳冰凉。他心里清楚,这场博弈最关键的不是证据多少,而是耐心。就像钓鱼,越是大鱼,越要耐着性子等它吞下诱饵,等它在水里游够了,放松警惕了,直到收线的那一刻,才能确保鱼钩深深扎进鱼嘴,万无一失。
他抬头望向窗外,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像一把金色的剑,照亮东山的轮廓。塔寨的方向,此刻应该还沉浸在黑暗里,被晨雾笼罩,但李阳知道,那里的每一丝动静,都已经被编织进一张无形的网里——资金流的网,人际关系的网,监控设备的网,只等着收网的命令响起,将所有罪恶一网打尽。
走廊尽头的公告栏里,贴着一张泛黄的标语:“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李阳看着那行字,脚步坚定地走向安全屋——他还有新的任务,要破解林景文的加密货币钱包,那将是收网时的最后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