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回荡着琴音与剑鸣的回廊,避开了阿格规文设下的最后陷阱。迦勒底终于抵达了圣都卡美洛最核心、最神圣,也最冰冷的所在。
纯白王座厅。
巨大的穹顶高耸入云,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宏伟的廊柱支撑着这片神圣的空间,尽头,是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王座。
而端坐于王座之上的身影,让所有踏入此地的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她身披纯白无垢的铠甲,镶嵌着金色的纹路,华美而冰冷。一头如阳光般璀璨的金发被王冠束起,面容完美得不似凡人,却又带着神只般的漠然与疏离。仅仅是存在于此,就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仿佛整个空间的法则都在围绕她运转。
狮子王——不,此刻的她,已然超越了那个称号。
当迦勒底众人踏上王座厅冰冷的地面,那双金色的、非人的眼眸缓缓抬起,落在了为首的藤丸立香身上。一个平静、空灵、仿佛从宇宙深处传来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情感,却带着裁决万物的威严:
“试问。”
“你,就是来自遥远迦勒底的人类最后御主吗?”
“为何,出现在余的城堡?”
“为何,出现在余的面前?”
声音如同冰冷的玉石敲击,在王座厅中回荡。藤丸立香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窒息。
那是面对绝对力量时本能战栗。
然而,就在这恐惧几乎要将她吞没的瞬间,她感受到玛修紧握盾牌的坚定力量;感受到林秋那如同磐石般沉稳的存在感。他们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驱散了藤丸立香心头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梁,迎向王座上那金色的目光,声音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是的!我是迦勒底的御主,藤丸立香!我们来此,是为了修复被扭曲的人理!为了阻止人理烧却!”
王座上的存在微微颔首,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
“吾乃纯白狮子王,风暴尽头之主,掌管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英灵残渣。”她宣告着自己的身份,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人理…端正人理…何等崇高的目标。”
她的目光扫过藤丸立香,又扫过她身边的众人,最终落回藤丸立香身上。
“你的灵魂,闪耀着秩序与善的光芒。这一点,余能清晰地感知。”女神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然而,正是你,允许了‘恶’的存在,允许了那些污浊的灵魂行走于你的身侧,甚至引领他们来到余的面前。”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如同看着一件精美的瓷器出现了瑕疵:“余曾对来自未来的人类,曾对身为骑士的‘自己’,抱有过期待。期待你们能理解余的伟业,理解这最后的救赎。但现在…”
女神缓缓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整个王座厅的光线骤然黯淡!她身后的巨大墙壁如同幕布般无声无息地消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令人心神俱颤的景象!
那不是天空,不是宇宙,而是剥开了名为“人理”的表层后,星球真正的模样!
“——余很失望。”
伴随着这最终的宣判,女神抬起了手。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与威能的纯白光芒在她手中凝聚、延伸!圣枪隆戈米尼亚德显现于她的手掌之中!
圣枪出现的刹那,王座厅内所有的法则仿佛都在向它臣服!空间在枪尖周围扭曲!
“现在开始。”女神的声音变得无比宏大,如同神谕响彻寰宇,“余不再是亚瑟,不再是阿尔托莉雅,不是骑士王,亦非狮子王。”
“余即是——”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化身!”
神性的光辉彻底笼罩了她,将她与手中那柄贯穿世界的神枪融为一体。
“因为‘某人’的所作所为,”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洪流,冲刷着迦勒底众人的认知,“这颗星球的历史终结了。人理烧却,人类史消亡。此乃既定之事实。”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藤丸立香身上:“这与余存在的意义相悖。因没有人类,神便无法存在。人类是神存在的基础,是信仰的源头。”
圣枪微微抬起,指向王座厅穹顶外那混沌的尽头之塔景象。
“因此,余必须留下‘人类’。保留纯净的样本,使其成为永恒不变之物,长存于圣枪开辟的净土之中。”女神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爱”,“这便是余存在的意义,余降格于此的唯一目的。”
“余所做的一切,皆因深爱着人类。”
“余要守护的,是人类‘存在’本身,是文明得以延续的‘可能性’——哪怕是以永恒标本的形式。”
圣枪的尖端,对准了迦勒底众人,毁灭性的能量开始汇聚,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若迦勒底要否认余的救赎,否认余对人类之爱…”
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的声音,化作了最终的审判:
“那么,余亦将否认迦勒底的存在。于此,彻底终结你们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