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都卡美洛幽深冰冷的侧殿回廊中,另一场决定性的战斗也在同步上演。
湖上骑士兰斯洛特,对铁之阿格规文。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兰斯洛特无愧于圆桌最强之名,他的剑技如同奔涌的湖水,连绵不绝又暗藏致命的涡旋。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千锤百炼的精准与磅礴的力量。反观阿格规文,他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铁鸦,凭借阴狠的招式和狡诈的陷阱周旋,手中那把细剑如同毒蛇的信子,刁钻却缺乏决定性的力量。
几招过后,阿格规文华丽的宰相服饰已被剑气割裂多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内衬。他脚步踉跄,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唯有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眸,依旧燃烧着不甘与某种深沉的偏执。
“放弃吧,阿格规文!”兰斯洛特一剑震开对方的细剑,沉声喝道,“你挡不住我!王…狮子王的道路已经错了!让开!”
“错?呵…咳咳…”阿格规文咳出一口血沫,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只要能延续不列颠…对错…重要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低吼:“狂化!”
一股不祥的暗红色魔力瞬间包裹住阿格规文!他的肌肉微微贲张,速度陡然提升一截,细剑化作一片模糊的灰影,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刺向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眉头紧锁,沉稳地格挡开这波狂乱的攻击。狂化状态的阿格规文如同受伤的野兽,攻击更加凶猛,却也更加无序。
“狂化!等级提升!”阿格规文再次嘶吼,眼中的清明几乎被赤红取代!他的攻势更加狂暴,力量也再次提升,甚至能短暂地与兰斯洛特硬撼!
但代价是,他口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吐出混乱而真实的呓语:
“圆桌…呵…圆桌骑士?谁…谁稀罕那种虚名!”阿格规文一边疯狂进攻,一边喘息着低吼,“是那个女人…摩根!我的‘母亲’!把我像棋子一样安插进去…当成她夺取王位的工具!我只是…只是她用来监视王的…眼睛!”
兰斯洛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攻势未减。
“但是…但是啊,兰斯洛特!”阿格规文的狂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当我真正看到王…看到他是如何治理这个国家…看到他的理想、他的坚持…他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光辉…我明白了!摩根?她算什么东西!只有王…只有亚瑟王!才配得上统领不列颠!才能让这片土地延续下去!”
他的细剑带着狂化的力量,再次被兰斯洛特的重剑荡开,火星四溅。
“所以…我背叛了摩根…我选择了王!”阿格规文的声音因狂化而嘶哑,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只要对国家有益…谁坐王位?我根本不在乎!只要…只要他能带领不列颠走向强盛!”
他的话语变得混乱而充满矛盾:“可是…可是你知道吗?兰斯洛特!因为摩根…因为那个女人…还有桂妮薇儿那个贱人!我对女人…对所有的女性…从心底里感到厌恶!恶心!所以…当我发现,我效忠的、我敬爱的王…是一位男性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多开心吗?哈哈哈哈!那是命运对我最大的恩赐!”
兰斯洛特被这从未听闻、也从未想过的扭曲心声彻底震惊了!他手中的剑势不由得一缓。阿格规文对王性别的执念…竟然源于对女性的极度厌恶?
“然而…”阿格规文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咆哮,“然而!当你!兰斯洛特!你和那个女人的奸情败露!当王…当王为了平息叛乱,为了承担起责任!向我…向我这个‘铁之阿格规文’…这个她最信任的、认为最不可能动摇的宰相…亲口承认!她…她其实是女性!!”
阿格规文的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狂化的红光在他眼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那一刻…那一刻的感觉!兰斯洛特!你能想象吗?!信仰的基石瞬间崩塌!忠诚的对象化为泡影!自相矛盾的认知带来的巨大空白…那种被整个世界愚弄、被命运嘲笑的绝望!岂是…岂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灰色眼瞳死死盯住兰斯洛特震惊的脸,声音如同泣血:“所以…所以当我看到那个林秋!看到他穿着王的裙甲!我…我真的好开心!仿佛…仿佛看到了一个完美的、永远不会背叛我认知的王!一个…男性亚瑟王的幻影!”
阿格规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孩童般脆弱又扭曲的笑容,但转瞬即逝,化为更深的怨毒:“可是…他不是!他不是王!他只是个可笑的模仿者!一个幻梦!这终究…是残酷的现实啊!”
这发自肺腑、充满扭曲与绝望的独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兰斯洛特的心防。
他完全被阿格规文内心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痛苦所震撼,持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思绪一片混乱。
他从未想过,这位以冷酷无情着称的铁血宰相,内心竟隐藏着如此自相矛盾的深渊。
就在兰斯洛特心神失守的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阿格规文眼中最后一丝狂乱被极致的冷静取代!那是属于铁之宰相的最后算计!
“所以——去死吧!兰斯洛特!”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阿格规文将残存的、因狂化而沸腾的所有魔力,孤注一掷地灌注于手中的“铁鸦”!
嗤——!
细剑“铁鸦”化作一道致命的灰影,带着阿格规文毕生的怨恨、不甘与扭曲的执念,精准无比地刺向兰斯洛特的要害!
噗嗤!
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回廊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