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天在地府之中,与后土相谈甚欢,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地府轮回权柄之时。
人间的东海之滨,却已是风声鹤唳,暗流汹涌。
西岐城破,西伯侯姬昌被殷商大将邬文化阵斩于废墟之上!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大地震,瞬间传遍了整个人族疆域,震动了天下八百路诸侯!
所有人都没想到,前些时日还气势汹汹,号称要吊民伐罪,取缔殷商的西岐。
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一座雄城,说没就没了!
一代枭雄,说死就死了!
而伴随着这个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殷商太师闻仲的雷霆之令。
大将张桂芳、邓婵玉,已率三千殷商精锐,直奔东海,清剿姬昌余孽!
这一下,整个东鲁之地,彻底炸开了锅!
尤其是东伯侯姜桓楚,以及他麾下的两百路诸侯,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可不想步姬昌的后尘,被闻太师的大军踏平领地,将脑袋挂在朝歌的城门楼子上!
一时间,为了自保,也为了向殷商表忠心。
整个东鲁之地的诸侯,都像是发了疯一般,派出了麾下所有的探子、兵马。
掘地三尺,也要将姬昌那藏匿起来的妻儿老小,给揪出来!
他们要用姬氏一族的鲜血,来洗刷自己身上可能存在的“叛逆”嫌疑!
东海之滨,一时间,杀机四伏!
一张由殷商大军和两百路诸侯共同编织的天罗地网,正缓缓张开,朝着那座传说中的隐秘岛屿,笼罩而去!
……
东海一处隐秘岛屿的深处。
一座临时搭建的殿宇之内。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绝望的咸湿味。
姬昌的正妻太姒,面色惨白地坐在主位上,身躯微微颤抖。
下方,是她与姬昌所生的十数个儿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垂头丧气。
西岐城破,父亲被斩。
这个噩耗,如同一柄九天之上落下的神锤,将他们所有人的骄傲与希望,砸得粉碎。
如今,他们成了丧家之犬。
成了整个东鲁之地,无数诸侯眼中的功劳和赏金。
“唉……”
良久,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开口的,是长子伯邑考。
他面容温润如玉,气质谦和,此刻却写满了疲惫与决然。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弟弟们。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伯邑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担当。
“殷商要的,是父亲的血脉。”
“为了姬家不至于断绝香火,我身为长子,愿留在此地,承担一切罪责。”
说话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你们……走吧。”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从此隐姓埋名,不要再想着报仇了。”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大哥!”
“不可啊,大哥!”
几名性情忠厚的弟弟立刻站了起来,面色激动,眼眶泛红。
他们想要留下,与长兄共患难。
但更多的,却是低下了头,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走?
现在外面天罗地网,能走到哪里去?
留下?
留下来跟大哥一起等死吗?
一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青年,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哥,事到如今,单凭我们自己,怕是插翅难飞。”
“我听说……父亲在世时,曾与西方教有所往来。”
“不如,我们去求求西方教的大能?”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不少人眼中都亮起了一丝希望。
是啊!
西方教!
那可是能与阐教、截教抗衡的圣人道统!
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虽然必定会被当做傀儡,可若是能借此复仇,甚至问鼎那人王宝座……
谁不想坐一坐?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求生的欲望与对权力的野心,如同毒蛇一般,在众人心中滋生。
伯邑考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与悲哀。
他刚想开口呵斥,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姬发,缓缓抬起了头。
“此仇,必报!”
姬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
伯邑考闻言,怒火中烧,猛地转向他。
“报仇?”
他厉声喝问,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姬发!你拿什么报仇?!”
“凭你,还是凭我们这群亡命之徒?!”
“殷商有闻太师,有截教高人相助,更有整个人族气运加持!”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本去谈报仇二字!”
面对长兄的质问,姬发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那双阴鸷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自有倚仗。”
话音刚落。
他身后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缓步走出。
那是一个面容悲苦,身穿素色僧袍的僧人,周身佛光隐现,宝相庄严。
正是被接引二人派来的大势至!
他一出现,便默默地站在了姬发身后。
一股若有若无的准圣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
这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惊骇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僧人,又看了看面色冷漠的姬发。
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什么。
姬发……他早就和西方教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你……你……”
伯邑考伸手指着姬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做出这等认贼作父的行径!
“混账!”
伯考终于爆发了,指着姬发的鼻子破口大骂。
“若非西方教这群妖僧蛊惑父亲,我西岐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父亲又怎会身首异处!”
“你!你竟然还跟他们勾结在一起!”
“你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吗!”
面对这泣血般的控诉,姬发面不改色。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伯邑考骂的,根本不是他。
姬发只是冷漠地扫视全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从今往后,姬家,由我做主。”
“愿意留下的,助我登顶人王之位,往后荣华富贵,你我兄弟共同分享。”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定格在几个面露犹豫的弟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若有不愿者,现在便可离开。”
“我姬发,绝不阻拦。”
离开?
众人心中一凛,看着姬发身后那尊如同神魔般的僧人,谁敢动弹分毫?
这哪里是让他们离开,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
伯邑考见状,目眦欲裂,刚想再次开口。
“聒噪。”
一直沉默的大势至,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皮。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即对着伯邑考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股无形的大力涌出。
伯邑考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双眼一翻,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哥!”
几名弟弟惊呼出声,却被大势至那悲悯而又冰冷的眼神一扫。
顿时如坠冰窟,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姬发那张冷酷的脸。
他们知道,大局已定。
反抗,就是死。
臣服,或许还能博一个封妻荫子,荣华富贵。
“我等……愿奉二哥为主!”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大殿内跪倒了一片。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兄弟们。
姬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阴冷与狰狞。
至于离开?
哼哼,怕是刚走出这大殿的门,就会跟他们那位仁德的大哥一样,安详地睡过去吧。
……
殷商,东鲁。
东伯侯姜桓楚的府邸之外,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姜桓楚身穿朝服,领着麾下两百路诸侯,毕恭毕敬地站在城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紧张。
数月过去了。
他发动了麾下所有力量,几乎将整个东鲁之地翻了个底朝天。
可别说姬昌的妻儿老小了,连根姬家的毛都没找到!
这让他如何向朝歌交代?
如何向那位即将到来的,闻太师麾下大将交代?
一想到闻仲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姜桓楚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姬昌!
“侯爷,来了!”
身旁一名诸侯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姜桓楚心中一凛,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一面绣着“商”字的大纛,正迎风招展,越来越近。
一支装备精良,煞气冲天的军队,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这边开进。
为首的,正是两员大将。
左边一人,身形魁梧,面容刚毅,正是以“呼名落马”之术闻名天下的张桂芳。
右边一人,则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身骑桃花马,手持双刀,腰间还挂着几枚五光石。
正是邓九公之女,邓婵玉。
大军未至,那股铁血肃杀之气,便已扑面而来,压得在场所有诸侯都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