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苏清鸢心里还惦记着对面那家绸缎庄,坐立不安的。
萧景渊看她那样子,放下手里的茶盏:“还在想对面那家铺子?”
“嗯,”苏清鸢凑近他,压低声音,“我总觉得那掌柜的眼神不对,不像普通生意人。而且你发现没,他那铺子开业几天了,就没见几个客人上门,这哪是做生意的样子?”
萧景渊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观察得挺细。”他招手叫来玄影,“对面那家绸缎庄,去摸摸底,看看是什么来路。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玄影领命,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苏清鸢假装在灯下看善堂的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一直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萧景渊倒是一如既往地沉得住气,拿着本兵书坐在她对面,看得专注。只是偶尔抬眼看向她时,目光里带着安抚。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玄影终于回来了,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气。
“王爷,公主。”他声音压得很低,“查清楚了。那绸缎庄的掌柜姓孙,表面上是江南来的商人,但属下查到,他半个月前才到京城,铺子是急匆匆盘下来的。更重要的是……”
玄影顿了顿,看向苏清鸢:“他有个侄子,以前在已故七皇子府的厨房做过采买。七皇子出事后,他那侄子就不知所踪了。”
又是七皇子!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不是巧合!
萧景渊眼神冷了下来:“人呢?盯住了吗?”
“盯死了。”玄影道,“他今晚没什么异动,铺子后门一直关着。不过,属下回来时,发现有个更夫打扮的人在铺子附近转悠了两圈,看着……不像是真打更的。”
更夫?苏清鸢立刻想起善堂里那位老人家的话——“以前在七皇子府后巷做过更夫”。
线索似乎隐隐约约连上了!
“那个更夫,”苏清鸢急忙问,“看清长相了吗?左手有没有问题?”
玄影摇头:“离得远,看不清脸,左手……也没注意。公主是怀疑……”
“善堂有位老人家说,见过济生堂那个二掌柜半夜进出七皇子府后巷,当时就有个更夫在场。”苏清鸢语速快了起来,“匿名信送信的王老五左手蜷缩,之前也在码头混。如果这个更夫也有问题,那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
萧景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看来,我们这位孙掌柜,不只是个普通的眼线。”
他看向玄影,果断下令:“加派人手,把绸缎庄和那个更夫都给我死死盯住!尤其是晚上,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另外,七皇子府后巷那边也不能放松,让他们机灵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玄影领命,再次融入夜色。
屋里又安静下来。苏清鸢却觉得心跳得更快了,像揣了只兔子。
“他们这是……想把善堂当突破口?”她看向萧景渊,手心有点冒汗,“还是想借着盯善堂,来摸清我们的动向?”
“都有可能。”萧景渊拉过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便用力握了握,“善堂人多眼杂,你又在那边投入了很多精力,确实是个监视和下手的好地方。而且……”
他顿了顿,眸色深沉:“你提出药膳惠民,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做成。”
苏清鸢咬了咬唇:“那我们怎么办?善堂还开吗?”
“开,当然要开。”萧景渊语气斩钉截铁,“不仅开,还要开得更大张旗鼓。你越退缩,他们越得意。明天我调一队侍卫过去,明面上说是维持秩序,保护你的安全,实则是镇住那些牛鬼蛇神。”
他看着她,眼神鼓励:“清鸢,别忘了,你现在是安宁公主,是大周未来的摄政王妃。该怕的是他们,不是你。”
他这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苏清鸢心头的阴霾。是啊,她凭什么要怕?该心虚的是那些躲在暗处使绊子的人!
“嗯!”她重重点头,眼里重新燃起斗志,“善堂不仅要开,我还要把它办得更好!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眸,萧景渊唇角微扬。他就喜欢她这股不服输的劲儿。
“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从明天起,你去善堂必须带着阿默和阿竺,不准单独行动。还有,入口的东西,必须经过他们检查。”
“知道啦。”苏清鸢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乖乖应下。心里却盘算着,明天得早点去善堂,把安保和检查的流程再理顺一下。
这一夜,苏清鸢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都是鬼鬼祟祟的人影和鹰隼尖锐的啼叫。
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推开窗,清晨微凉的空气涌进来,让她精神一振。
萧景渊已经起身,正在外间和玄影低声说着什么。见她出来,他停下话头,走过来:“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了。”苏清鸢看向玄影,“有消息吗?”
玄影抱拳:“回公主,盯了一夜,孙掌柜和那个更夫都没有异动。绸缎庄后门一直没开,更夫打完更就回了城东的住处,再没出来。”
“这么老实?”苏清鸢蹙眉。这反而让她更不安了。
“越是安静,越说明他们在酝酿什么。”萧景渊淡淡道,“不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他看向苏清鸢:“我让厨房准备了血糯红枣粥,你喝了再去善堂。”
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苏清鸢心里一软。他肯定也一夜没睡安稳。“你也一起吃点。”
两人安静地用着早膳。粥熬得香甜软糯,暖胃又暖心。
刚放下碗筷,春草就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公主,不好了!善堂那边……那边有人闹事!”
苏清鸢心里“咯噔”一声,和萧景渊对视一眼。
来了!
“怎么回事?”萧景渊沉声问。
春草喘着气说:“是……是几个地痞流氓,说咱们善堂的粥吃坏了人,堵在门口嚷嚷,非要讨个说法!还……还差点动了手!”
萧景渊脸色一沉,周身瞬间散发出慑人的寒意。
苏清鸢却猛地站起身,眼神清亮:“走,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