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屋里,苏清鸢正对着一盘子首饰挑挑拣拣。春草在旁边叽叽喳喳:“公主,这支红宝石的簪子好!喜庆!大婚的时候戴肯定贵气!”
苏清鸢拿起一支更素雅些的珍珠步摇在发髻边比了比,还没说话,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一回头,果然看见萧景渊迈步进来。
“在挑首饰?”他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那盘珠光宝气。
“嗯,内务府送来的样子太多了,看得我眼花。”苏清鸢放下步摇,揉了揉脖子。
萧景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到她面前:“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苏清鸢好奇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对白玉耳坠,玉质温润,雕成了小巧精致的玉兰花样,底下坠着细细的银流苏,既不张扬,又别具匠心。
“这是……”
“路过珍宝斋,觉得衬你。”萧景渊语气平常,好像只是随手买了件小玩意。
苏清鸢心里却是一甜。他记得她不喜欢过于繁复沉重的首饰。她拿起一只对着镜子在耳畔比了比,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很好看。”
春草捂着嘴偷笑,机灵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萧景渊看着她眉眼间的欢喜,眼神也柔和下来,这才说起正事:“婚期定在下月初六。母后亲自挑的日子,说是今年最好的黄道吉日。”
“下月初六?”苏清鸢算了下,“那不就只剩二十多天了?来得及准备吗?”她虽然不怎么操心,也知道皇家婚礼规矩多。
“内务府和礼部会打理妥当,你只需安安稳稳等着。”萧景渊说着,语气稍稍沉了些,“只是近来,朝中或许会有些闲言碎语,你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苏清鸢立刻警觉,放下耳坠:“是因为孙嬷嬷那件事?”虽然孙嬷嬷被抓是秘密进行的,但宫里人多眼杂,难保没有风声漏出去。
“嗯。”萧景渊颔首,“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说我清查宫闱手段过激,惊扰了太妃清净。”
苏清鸢蹙眉:“陈太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静思苑如今闭门谢客,称病不出。”萧景渊语气平淡,“越是这样,越说明有人不想她开口,也不想我们再查下去。”
正说着,门外传来玄影求见的声音。
“进来。”
玄影快步走入,先抱拳行礼:“恭喜王爷、公主大婚之喜。”随即脸色一正,禀报道:“王爷,我们派去东海追踪‘飞鱼帮’残余势力的人传回消息,线索在临州府一带断了。另外,京里有几位平日与我们府上走动尚可的官员,这几日态度有些含糊,似乎在观望什么。”
萧景渊脸上没什么意外神色:“断了就继续查,临州府水陆码头众多,他们定然还有窝点。至于那些官员,不过是墙头草,不必理会。还有别的事?”
玄影略一迟疑,看向苏清鸢。
苏清鸢直接道:“没事,你说。”
玄影这才继续:“属下奉命暗查与孙嬷嬷有过往来的宫人,发现尚衣局一名姓李的掌事宫女,前夜被人发现失足跌入废井,已经……没了。属下查到,她有个表亲,在已故的七皇子府上当过采买,七皇子府被查抄后,那人也不知所踪。”
听到牵扯到已故的七皇子,苏清鸢心里咯噔一下。七皇子虽死,他留下的势力网显然没有完全清除干净。
萧景渊眼神微冷,语气却依旧平稳:“知道了。继续盯紧所有与陈太妃娘家、东海有过来往的府邸,特别是那些之前与老七走得近的。大婚在即,府内外的守卫再加强些,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属下明白!”玄影领命退下。
书房里安静下来。苏清鸢走到萧景渊身边,有些担忧:“是七皇子以前的余党?他们还不肯安分?”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有力:“不过是些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他们越是这个时候冒头,越容易露出马脚。”他看着她,眼神沉稳,“大婚当前,他们不敢明着来,最多散播些流言,或者利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给我添堵。放心。”
苏清鸢却没他那么乐观:“明面上的麻烦好应付,就怕暗地里的冷箭。他们之前连驯鹰窥探的手段都用得出,现在丢了‘迷迭星兰’,难保不会想出别的阴损法子。”
“所以,我们也不能干等着。”萧景渊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吏部右侍郎的位置不是空出来了吗?我记得有个叫刘启明的给事中,能力不错,资历也够,就是性子直,得罪过不少人。明日早朝,我准备推他一把。”
苏清鸢对朝堂官职不太熟,但听他这么说,大概明白是要提拔自己人,顺便给那些暗中作对的人找点不痛快。“这人可靠吗?”
“之前一直被压着。让他上去,既能办事,也能敲打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萧景渊解释道。
苏清鸢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
“对了,”她又想起一事,“‘迷迭星兰’太医署那边有说法了吗?真像柳画师手稿里说的那么管用?”
“几位老太医确认了,此物燃烧后的烟雾,对禽类的嗅觉有奇效,能让它们主动回避。我已让人秘密配制了一批易于携带的烟丸和香囊,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他看着她,肯定地说,“这次能拿到它,多亏了你。”
苏清鸢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碰巧……不过,以后晚上睡觉,总算不用总担心天上掉‘惊喜’了。”
这时,春草在门外通报,说侯府派人送东西来了。
苏清鸢和萧景渊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自从她分家出来,跟永安侯府那边基本就没什么往来了。
来的是个面生的嬷嬷,捧着个礼盒,态度倒是恭敬:“给王爷、公主请安。侯爷和夫人听闻公主大喜,特命老奴送来些薄礼,恭贺公主,预祝大婚顺遂。”
礼盒里是几匹颜色鲜亮的锦缎和一套分量不轻的赤金头面,值不少钱,但透着一股疏离的客套。
苏清鸢让春草收了,打赏了那嬷嬷,便让人退下了。
她看着那礼盒,扯了扯嘴角:“我那位父亲和嫡母,消息倒是灵通。”这礼,多半是做给萧景渊看的。
萧景渊揽住她的肩,语气带着不屑:“不必放在心上。你的嫁妆,我来准备。定让你风风光光,谁也挑不出错处。”
苏清鸢心里那点因侯府而来的微妙情绪立刻散了,她靠在他怀里,哼了一声:“那是自然!不过……”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想自己添一份特别的嫁妆。”
“哦?是什么?”萧景渊低头看她。
“我想等我们大婚之后,用我们两个人的名义,在京城开一家‘药膳善堂’。”苏清鸢认真地说,“免费给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还有军中受伤退役的老兵,提供些基础的药膳调理。方子我来出,前期需要的银子,可以从我的食肆盈利里出。”
萧景渊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没想到,在她忙着筹备大婚、应对暗处风波的时候,心里还装着这样一件事。
“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他柔声问。
“不是突然。”苏清鸢靠在他胸口,声音轻轻的,“以前只想着活下去,在侯府站稳脚跟。后来有了你,想着能帮你分担,能和你并肩。现在……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家了,我就想,能不能也为我们活着的这个地方,做点什么。美食能让人开心,药膳能帮人强身,这本事,不该只用在宅院里或者伺候贵人。”
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萧景渊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紧,将她更牢实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不。”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很好。我的王妃,理当如此。”
他松开她一些,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这件事,我支持你。不止是药膳善堂,日后你若想把药膳推广到更多地方,惠及更多人,我都助你。”
苏清鸢眼眶微微一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重重点头:“嗯!”